“兄長的箭術在北境可是數一數二,連空戎國也無人能出你之右。你且試試,如何同時解決這三大隱患?”
除了兩條毒蛇,還有正竭力朝樊梨梨奔來,臨死也想拖個墊背的大豹哥。
但凡屠沉來不及殺掉這仨,樊梨梨總歸是會死。
遠處,屠鬱按住屠沉的肩膀,“別衝動,你我合力,總有……”
“不必。”屠沉冷然拒絕。
他眼神陰冷,從背後取出長弓,搭上三箭,瞄準目標後,三支泛着寒光的箭矢同時凌空而去。
樊梨梨睜開眼,眸中映出那利箭的寒光。
她曾無數次被夫君所救,也深信,屠沉絕對不會傷到她。
所以,她不偏不倚,沒有半點掙扎,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兩支箭倏地從耳邊擦過,削斷幾條髮絲,卻也將毒蛇釘死在樹上。
然而,被射中心口的大豹哥卻只是踉蹌兩步,吐出一口血來,繼續沒命地朝樊梨梨奔來。
遠處,屠鬱微愣。
屠沉那彪悍狂涌的力道,足以將人胸口貫穿,怎麼這大豹哥如此皮糙肉厚,當胸中箭卻跟沒事人一樣?
岩石上,安犀迦南倏地一聲打開摺扇,擋住下半張臉,嘴角詭異地揚起。
不管在場之人如何,大豹哥距離樊梨梨,不過幾步遠。
他眼裏彷彿燃燒着熊熊火光,快要把樊梨梨的身軀燃燒殆盡。
樊梨梨眸光縮緊,看到他胸口隱隱閃爍銀光。
護心甲?!
安犀迦南這卑劣之徒,竟然提前讓大豹哥穿上護具?
眼瞅着大豹哥快要躍上岩石,大刀直劈向樊梨梨腦門,卻聽破空一聲裂響,在陽光照耀下,另一道更迅猛的銀光疾馳而來。
鏘——
只一眨眼,血花四濺,樊梨梨整張臉被染上猩紅的血水。
而她面前,大豹哥已經被銀槍重重紮在岩石上。
大刀哐當落地,大豹哥身體插在銀槍上,鮮血不斷從胸口涌出。
那雙眼睛,到死都狠狠瞪着樊梨梨。
變故只在一瞬間,連安犀迦南都頗爲意外。
“哦?”他微微挑眉,妖冶的面龐上依舊藏笑,“看來多虧兄長手下留情,否則該死的,便是我了?”
說話間,一人從他身後閃現,長劍不由分說地劈了下去。
他翩然躲閃,身體輕若蝴蝶,波浪般的捲髮因風而凌亂。
屠鬱舉起長劍,遙遙指着他。
“你到底要把大靖和驃甘國,害到什麼地步?”
“自然是如空戎國那般國破人亡,方纔對得起我族百姓。”安犀迦南落地後,站在草叢裏悠悠笑道:“不過,好玩居多。”
屠鬱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以這人的性子,報仇是假,“玩”纔是真的。
一旁,屠沉已將樊梨梨解救下來。
“還好嗎?”他將人緊緊抱着,嗓音嘶啞得幾乎要聽不出原音來。
樊梨梨窩在他懷中,聽到他狂跳不已的心臟躍動聲。
“玉佩,在,在他那……”因喉嚨過於乾澀,樊梨梨氣息不穩,嗓子也嘶啞得厲害。
島上太曬,樊梨梨脫水嚴重,咕嚕咕嚕喝完了,才覺得恢復一點生機。
屠沉將她抱到樹下陰涼處,又聽安犀迦南愉悅的聲音傳來。
“樊小姐可看清,此人殺人時的惡鬼模樣了?要論劊子手,你的這位枕邊人,可是那些宵小水賊所能比的?”
屠沉扭頭,與安犀迦南四目相對。
霎時,連周遭風雲都凝固了一般,只剩二人隔空對峙,無聲的宣戰令氣氛恐怖無比。
突然,海面之上,出現數艘驃甘國的軍船。
安犀迦南眼神如常,遊刃有餘地笑道:“這就沒意思了,竟然說動那軟弱國王,一同來剿匪?”
屠鬱道:“不僅僅是剿匪,還有你們摩雲教惡黨,也該一併處置。”
“哼,一幫雜碎。”頓了頓,安犀迦南又慢條斯理道:“罷了,都是消磨時間而已。”
就像丟掉不值錢的物件,沒有半點遺憾。
說完,他轉身便走,好幾個教徒從四面八方冒出來,齊齊圍攻屠鬱,阻礙去路。
屠沉想過去幫忙,又怕樊梨梨再受傷。
樊梨梨撐着身體,輕輕推了他一下,虛弱道:“別管我,把玉佩拿回來。”
屠沉眉頭一擰,朝屠鬱喊道:“大哥!”
屠鬱立即擋開幾個教徒,快步朝這邊來。
屠沉將樊梨梨交給他,再去追安犀迦南。
海面船隻越來越近,水賊們完全不知道此事,毫無防備,瞬間方寸大亂,慌忙迎戰。
屠鬱將樊梨梨背起,朝即將靠岸的軍船走去。
知道樊梨梨憂心於當下處境,屠鬱快速將事情道來。
“那日我跟老四去找你,才知道你失蹤了。王宮裏沒人知道你的下落,半點蹤跡都沒留下。”
“幸好,摩雲教爲引我們上鉤,故意透露你的位置。老四心急如焚,當即要來水賊老巢救你。”
“中宮王后和納猜太子同時諫言,希望驃甘國出兵,將水賊和摩雲教一網打盡。所以,我們纔會一同出現在這。”
幸好也算來得及時,否則還真不一定能救下樊梨梨。
聽聞經過,樊梨梨放心地閉眼。
水賊兇悍,可是有屠沉屠鬱在,驃甘國一定不會輸。
雖然這話是託大,但只要他們在,就能給樊梨梨無限安全感。
還沒上船,她就昏睡過去,對外頭鑼鼓喧天的喊打喊殺聲一概不知。
屠鬱將人放到船艙裏,身着素裝的提阿爾連忙來照顧。
“這才幾天,怎麼就這麼憔悴了?”
提阿爾擰了溼毛巾,疼惜地替樊梨梨擦汗。
屠鬱道:“我去接應,弟妹有勞王后照顧。”
“英雄且放心去,我定將照顧好恩人。”
屠鬱微微點頭,跳窗而去。
提阿爾收回視線,見樊梨梨臉色蒼白,究竟還是不放心,讓人把醫官叫來,先給樊梨梨看看。
睡夢中,樊梨梨並不安穩。
到處是淒厲的嘶吼和喊叫,彷彿還有漫天刀光劍影,那濃郁的血腥氣,幾乎與天地融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