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梨猛然驚醒,翻身吐起來。
那酒果然厲害,幸好屠二沒讓她喝太多,要不然今晚有得她受。
吐過之後,總算要舒服些了,樊梨梨再來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很快猜測到,她喝醉後,被安置到這來了。
室內沒點燈,只有月光從紗簾透露進來,滿室溫潤的淺白。
身體恢復了點力氣,樊梨梨手腳虛軟,慢慢爬起往門口走去。
外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明明睡覺的時候,她好像還聽見琴聲來着?
門縫裏一絲微光照射進來,樊梨梨微微歪頭,從門縫往外看去。
好黑啊,外頭怎麼也只點了一盞燭火?
屠鬱幾人都圍着桌子,正趴着睡覺,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難不成都喝醉了,找地方休息呢?
她正要推門出去,卻看一名窈窕婀娜的身影緩緩走近。
那身影側對着樊梨梨,樊梨梨只能看到半幅輪廓。
是個女人,身姿很妖嬈,大冬天的卻穿得很單薄,露出水蛇一般柔韌靈活的腰肢。
只見她緩緩蹲下,纖細的手指落在屠鬱臉上,輕輕撫摸。
彷彿在對待一件最心愛的絕世珠寶,久久不肯抽離。
房間裏煙霧繚繞,讓樊梨梨有點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她只見那女子專注地凝望屠沉,意識卻逐漸消散,軟倒在地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樊梨梨被屠馨月叫醒了。
“四弟妹?梨梨?快醒醒,你別嚇我啊!”
樊梨梨朦朧睜眼,屠馨月的面龐越發清晰。
“三,三姐?”
屠馨月喜出望外,“你可算醒了!我還以爲你喝太多,再也醒不過來了。”
樊梨梨在她的攙扶下坐起,頭痛欲裂。
桌邊,屠鬱也揉着眉心,似乎在想,自己怎麼昏睡了半夜。
屠五還沒醒,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嘿嘿直笑,口水流得老長。
屠二十分嫌棄,叫了幾聲也不見屠五答應,索性幾個耳光抽了過去。
屠五終於被他抽醒了,睜眼迷茫地問,“二哥,你剛剛是不是抽我了?”
屠二將發紅的手背在身後,無辜道:“你是二哥最愛的弟弟,二哥怎麼可能捨得抽你?”
屠五憨態可掬地點點頭,“是哦,二哥最疼我了。”
樊梨梨走出來,問,“你們也喝醉了?”
屠鬱擺擺手,“我昨晚沒喝兩杯。”
屠二道:“我一杯沒喝。”
“那……”樊梨梨想說點什麼,可腦海裏一片空白,實在什麼都想不起來。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屠二同樣沒印象,只道:“聽了兩支曲,然後?”
屠鬱凝重搖頭。
屠馨月舉起手來,“我我我,我知道!”
霎時,衆人倏地望向她。
她開心地說,“肯定是樂曲太好聽,咱們全都靈魂出竅了!”
衆人:“……”
屠鬱又把茶杯酒杯拿給樊梨梨,讓她檢查裏頭的殘渣,看是否有線索。
樊梨梨再度充當警犬,嗅了半天,也嚐了點。
“沒異常,什麼迷藥都沒有。”
屠鬱神色更爲糾結。
沒迷藥,那他們怎麼會被集體放倒?
屠馨月檢查了身上財物,說道:“反正沒丟東西,也沒被那啥,沒損失吧?”
屠五趴着睡了大半夜,這會渾身都在疼,脖子扭曲僵硬得厲害。
屠鬱跟屠二隻得作罷。
回到酒樓裏,屠沉跟鍾遲來詢問情況。
“一無所獲。”屠鬱不想多說,臉色很黑。
屠二朝兩人搖搖頭,示意稍後再細說。
屠沉朝樊梨梨走來,將宿醉的小梨子抱到凳子上坐着。
“喝了多少?”
“滿打滿算,就一杯。”樊梨梨比劃了下,“就這麼大一個杯子,誰知道還是喝醉了。”
屠沉道:“看來該多釀果酒,提高你酒量。”
“好啊。”樊梨梨心不在焉地回。
屠沉湊上前,在她粉白晶瑩的臉蛋上輕輕落下一吻。
像羽毛貼近,令樊梨梨只覺得心癢癢的,電流微微淌過。
大堂里人來人往,不能多做什麼,屠沉又將她抱下來,說道:“一身酒味,快去洗個澡,再休息會。”
“哦。”
屠沉還要做事,交代完後就走開了。
樊梨梨捏捏臉,剛纔被親到的地方彷彿還殘留着溫柔的觸感,令她不由嗤嗤地笑。
“咦?”
記憶突然回籠,樊梨梨腦海中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面。
女人靠近屠鬱後,是不是摸了他的臉?
然後呢?
好像,她虔誠地捧着屠鬱的臉,湊上去親吻了嘴角?
所以,那個女人,暗戳戳地偷親了屠鬱?
樊梨梨凌亂了。
正好,屠鬱扛着兩壇酒路過,注意到樊梨梨那副彷彿被天打雷劈的震驚模樣。
其震驚程度,應該不亞於發現屠沉偷喫。
“……你那什麼表情?”屠鬱哭笑不得,“別跟我說,我身上的幽香突然變成了屎臭味?”
樊梨梨呆滯地望着他。
華姑娘,偷親屠鬱?
不可能,應該是覺得屠鬱眼睫毛很長,湊過去仔細看吧?
因爲角度關係,從她的方向望去,就像是親嘴角?
樊梨梨陷入劇烈的思想掙扎中。
事後,屠五得到指令,又跑去醉仙樓打探,卻只聽說,華姑娘贖了身,不知道去哪了。
不少嫖客還覺得遺憾,因爲華姑娘的琴音非常獨特,在溫縣少有。
她這一走,往後難得能聽上一曲了。
屠五又找春綠姑娘和老鴇打探,來來回回還是那些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待他回來一說,衆人越發覺得離奇。
那華姑娘在醉仙樓也算待了一段時間,怎麼屠鬱去過一次,人家就贖身走掉了?
果然有一腿吧?
衆人只敢在心裏想,不敢說出來。
屠鬱聞聞胳膊,“還香嗎?”
“淡了些。”屠沉道。
屠鬱嘖了一聲,“我聞不到。”
樊梨梨端了一盆花來,“大哥,能聞到這盆月季的香味嗎?”
“……我敢肯定我嗅覺沒出問題。”
衆人可不想相信他。
屠沉抿了口茶,淡淡道:“因莎華。”
“嗯?”以爲屠沉在問名字,屠鬱解釋道:“她是叫因莎華,但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不是真的。”
屠沉又道:“月光。”
“什麼?”
屠沉深深看了他一眼,重複,“月光。”
屠鬱往外面一看,大白天的,哪來的月光?
怎麼四弟的腦子也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