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也是漫無目的地亂走。
走到後來肚子餓了，想說買點什麼東西喫。
結果發現自己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關於這方面，有人不敢直接說他是妻管嚴，暗搓搓拐彎抹角地說過：“哎，你媳婦身上一毛錢都沒給你留？”
本來是想說，你媳婦太不像話了。
結果張大山有他自己的理解，深以以然地點點頭，說：“是啊，我媳婦特別賢惠。”
搞得人家都跟不上他的思路。
其實他是想說，從衣食住行方面所有的事情他都沒操過心，他媳婦都料理得妥妥當噹噹的。
從來不用他操心，他也想不到要花錢。
但那是在張家屯。
今天中午跟着那羣小的鬧騰，本來就沒正經喫上幾口。
現在又無聊肚子餓，確實……感受到了茫然。
他正插着兜，皺着眉，琢磨着自己現在回李家去，問他媳婦回家了不，合適嗎？
李副縣長從車裏就看到一個英俊的大個兒，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間，似乎正在沉思。
他身邊坐着的是他侄女李丹，此時就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叔，您認識他啊？”
李副縣長連忙讓司機停車。
“張所長！”
張大山回過頭，看到他的車慢慢開過來，停在了他跟前兒。
李副縣長從裏頭探出頭來，笑道：“您怎麼在這兒呢？”
見狀李丹是有點詫異的。
她知道自己這個叔叔官威一向大，什麼時候這樣伸長脖子從車裏探頭出去仰頭看人？
張大山道：“我送於大夫過來，我夫人還在你們家打擾。”
李副縣長一聽，連忙道：“那您怎麼在路上發愣呢？是有事要辦嗎？”
張大山耿直地道：“李鳳同志有點害怕我。”
李丹：“噗……”
李副縣長瞪了她一眼。
李丹渾然不在意，上下打量了他一回，笑道：“我看您這一身正氣的，也不讓人害怕啊。”
拐彎抹角地是說李鳳是魑魅魍魎了。
李副縣長聽出來了，但她們姐妹倆從小就不對付，他也不是不知道。
“要是沒別的事的話，還是家裏坐坐吧？我看小沈同志這也忙得差不多了。”
張大山確實是想接媳婦回家了，管他家這破閒事幹嘛啊。
於是他從善如流地上了車。
李丹對他十分好奇，問他：“您是派出所所長？張家屯出來的？還有小沈同志是誰啊？”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
張大山那從來也是情商窪地……
他被問得有點惱火，尋思這女的故意的吧？
“小沈同志是我老婆，你耳朵不好使？”
李副縣長被嚇了一跳。
還真……第一次見這麼直接的。
李丹倒是不在意，還笑嘻嘻的，道：“哎？我又不認識你，怎麼知道她是你老婆啊。你這個人，脾氣好衝啊。”
一般人也就算了。
偏偏張大山很較真。
他道：“我不是說了我夫人在你叔叔家？你叔叔不是說了小沈同志忙得差不多了？”
正常人都知道了吧！
她是腦子不好使還是耳朵不好使？
李丹噎了一下，看看她叔。
李副縣長沒吭聲。
他這幾十年不知道見過多少人，恃才傲物的很多，但是像張大山這種，恃才傲物又無慾無求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偏李丹這個不知死活的，坐車十分鐘，她都不能消停。
等到了地方，她又恢復了那副親親熱熱的樣子。
“張所長，我聽說這次我姐婆家那個大案子是你破的啊？報紙上到處都在說，你跟我詳細說說唄？”
張大山快走幾步離她遠點。
她又跟上來：“別這麼小氣啊，畢竟是我家裏人。”
張大山直接問她：“你是不識字，不會看報？”
這時候沈清秋已經聽到李丹的聲音了。
高亢、悅耳，充滿活力。
跟死氣沉沉的李鳳比簡直是天上和地下。
她打開門從屋裏出來了，皺眉看着那年輕有活力的姑娘纏着張大山。
李副縣長一看她出來了，立刻不動聲色地把侄女拉到後面。
張大山大步走上前，也不等沈清秋跟人家打招呼，就問：“你忙完了嗎？”
沈清秋才說了一個：“差不多了。”
然後就聽見他的肚子響亮地叫了起來。
沈清秋：“……”
她倒是很淡定，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趕緊挽着他的手進門。
“別堵着人家門口。”她有些無奈地道。
李丹愉快的聲音響了起來：“嬸，我來看看我姐，她……”
“她睡了，你小聲點。”李夫人有點緊張地出來了。
李丹拉着李夫人的手，關切地問了一堆“她沒事吧”、“做噩夢嗎”一類的。
看起來倒是一副情深意切關心堂姐的樣子。
李副縣長謝過於大夫，請他們先坐下，跟沈清秋閒聊了幾句鋼廠合併的事情。
沈清秋是知道的，最近老葛可是十分活躍，對他“關懷備至”。
這事兒差不多妥了。
跟她也真是隨口說兩句罷了。
屬於沒話找話說的那種。
沈清秋主動提起：“我看馬炮鄉收尾的工作也差不多了，李副縣長說要在張家屯做個席犒勞你們……”
這話是對張大山說的。
不過她實在是沒辦法不關注李丹那邊的情況。
這女的好像沒長腦子似的。
李夫人再三提醒她“小聲點”，她總是小聲不到兩句話。
然後那音量不由自主地又會提起來。
李夫人只得再提醒她，她趕緊道歉，又壓低音量。
如此反覆，別說李夫人了，沈清秋都懸着心。
沒一會兒的功夫，安安被她吵醒了。
李夫人臉都白了。
沈清秋趕緊站起來，從保姆手上接過安安，抱着哄了哄。
這孩子那麼點兒小，倒好像認得人，見着沈清秋就不哭了。
沈清秋笑道：“呀，你這個小不點兒，可真聰明呢。”
張大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着她。
很顯然，他很喜歡看這副溫柔的畫面。
直到李丹突然鬼使神差地出現在沈清秋身邊：“安安，認得我不，我是你姨！”
那嗓門……
沈清秋髮誓她看見李丹這麼說的時候偷偷往李鳳的房間掃了一眼。
這女的跟李鳳什麼仇啊！
她正想說什麼。
突然老於頭炸了。
“你這女的怎麼回事？嗓子裏養了蛤蟆是不？讓你小聲點小聲點，你咋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李丹：“……”
杜青青連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