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甚至都不是薄利多銷的路線,根本就是送福利。
但是……
“實啊,一個包子掙四分,你要是一天能賣上了百來個,不就掙了四塊錢了?”
張小實沮喪地道:“媽,爲啥這麼貴啊?”
沈清秋就跟他一一分析,麪粉多少錢,豬肉多少錢,人工得怎麼算,盈利怎麼算等等。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彷彿說着說着她自己就要睡着了。
張大山的情緒慢慢被安撫了下來,託着腮幫子,眸子沉沉地看着她。
張小實道:“那我自己做不就成了,省了好多錢。”
沈清秋無語地道:“你才幾歲,哪裏會做肉包子。”
張小實賭氣道:“那我就讓我老姑奶奶給我做唄,她是大人,也不會收我的人工錢!”
沈清秋:“……”
張小實是打定主意了,跑了。
沈清秋扭頭對張大山道:“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如果是張小魚,絕對不會在這幾分的利潤上較勁。
有這個時間不如多跑多賣,那肯定賺得更多。
張大山道:“不是就不是吧,你快睡會兒。”
沈清秋困得跟懶貓似的,一會兒就打了好幾個哈欠。
他伸手把她一拉拉到自己懷裏,捏着臉揉搓了一回,被她一巴掌拍掉了手。
張大山還笑了一回。
“還笑!是你喊我睡的,又要吵我。”
沈清秋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躺在他懷裏睡下了。
……
隔天一早張小實就拉着張含秀在廚房揉麪做包子。
搞得那是烏煙瘴氣的。
曾大寶說要去幫忙,張小實還不讓,說他動手就要錢。
應該是跟他姐姐賭氣了。
一家人只好把早飯挪到了院子裏喫。
曾大寶做了魚片粥,夏天喫起來正好。
沈清秋跟張小魚說:“你自己去辦入學,沒問題吧?”
這忙起來,一晃的,小魚和爾登馬上要去上小學了。
沈清秋和她商量過,她可以自己帶着錢和材料去報名。
沈清秋沒什麼不放心的,比這更復雜的事情小魚都處理過了。
但還是要例行問一句的。
張小魚一邊喫飯一邊道:“放心嘛。媽您今天又要去阿縣,早點回來哈,不要被人纏住了。”
沈清秋滿頭大汗地道:“不會啦。”
“也是,這次我爹跟着一塊,我沒什麼好擔心的。”
小大人似的!
飯後沈清秋還是親自給她梳了頭,又給爾登整了整衣服。
曾大寶挺不安的,在廚房那探頭探腦。
過會兒就回來告訴沈清秋:“清秋,他倆不行的。”
折騰了半天,早飯也沒喫,面都沒和明白。
其實張含秀是會和麪的,但老窯烤豬和麪比較講究,昨晚曾大寶就和她說了半天的“祕方”。
結果這祕方不說還好,一說乾脆就不會和了。
還有調餡的方法也告訴她了,早上起來還叮囑過一遍,看樣子也不是很有效果。
沈清秋詳細問了咋不行。
結果張小魚道:“弄壞了就做麪餅喫,肉餡兒就炸了肉丸子,不要緊的。”
曾大寶茫然地道:“那小實賺錢的事咋辦?”
沈清秋嘆氣。
她真的就很想給二兒子唱首歌。
張小實走的彎路,那真是“這裏的山路十八彎,這裏的水路九連環”。
這要換成了他姐,早就還清了。
不過眼看張小魚是把照看弟弟的責任接過去了,萬事有她做主。
沈清秋又進屋跟雙胞胎玩了一會兒。
不多會兒聽到車子在外面按喇叭。
是張大山來接了。
沈清秋這才走到廚房門口看了一眼。
哎,就是一言難盡。
……
這趟是要先把沈清秋和黃小玉送到阿縣,然後把張大山送到那縣公安局。
如他們之前預料的,兩個縣的破冰並不順利。
沈清秋被訛了一個成衣廠分廠過去,做了出頭鳥,差點被老杜罵出血。
之前老杜就提醒她千萬不要做出頭鳥,沒想到她還巴巴送上門。
要說都是小實惹的,也不盡然,小孩子哪裏會想這麼複雜這麼長遠的東西,他就盯着自己欠的那點債罷了。
沈清秋自己做的選擇,那她就有擔這出頭鳥的槍林彈雨,平這事兒的能力。
現在她看風頭不對,就想暫時按住了合作事宜。
就當是合營的廠子自己去開分廠了,跟那縣、張家屯都沒有關係。
本也不缺這口肉喫,也不想喫。
現在既然已經張了嘴,那噎死了她也能囫圇吞。
上了車以後,老謝還問呢:“今兒不是小學報名的日子嗎?”
“孩子自己去報名。”
老謝想了想,就道:“也是啦,小魚那麼機靈,應付得來。”
話是這麼說,沈清秋還是有點擔心的。
畢竟小魚還小,自己去報名是沒問題,問題是她還要看小實啊。
說白了,如果小實要在家炸廚房,也就只有小魚能管得住了。
張含秀真的很好,爲這個家盡心盡力的,可奈何沈清秋生的這幾個孩子都太……特殊。
真的,小實炸廚房,她不被忽悠着幫忙點火就不錯了。
張大山搭在沈清秋肩上的手就順勢捏了捏,意思是讓她不用擔心。
沈清秋想了半天,又釋然。
“就捏點麪糰,和點餡,又不用高壓鍋,炸不了廚房的。”
然而她想的還是天真了。
廚房是沒炸掉。
但是小實和張含秀捏的那些東西,別說賣出去了,送人都臉紅。
接下來他們全家吃了一禮拜的麪餅和炸丸子。
沈清秋開完會就過了阿縣。
身邊就跟着個潑辣的黃小玉還有司機老謝。
到了成衣廠的分廠,她僞裝成下訂單的人進去一趟。
等了半天才等到負責人,車間也是雜亂不堪。
流水線的工人高聲談笑,嘰嘰喳喳嘻嘻哈哈,手裏的活也就直接放下了。
張家屯成衣廠名聲在外,下發的單子就夠他們喫喝了,所以態度相當倨傲和怠慢。
沈清秋也沒發火,單也沒下,默默帶着人退了出來。
這會兒趕上下午三點多,不早不晚的。
但折騰了一回又生了一回氣,大夥兒肚子都餓了。
又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餃子館。
人就是這樣,越是找不到飯店的時候,越是容易飢腸轆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