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
“小林啊,這比賽真要打?”
“……如果不行的話可以算了。”
——不過我會被其他人恥笑罷了,但是沒關係的。
“……要注意度啊。”吳教練,當然知道此時不比的話,結果是什麼。
“我知道了。”
林闕轉身朝網前走起,他的教練總是這樣,這樣讓他爲了大局着想。
網前。
他打量着李牧,這個u17一軍中的領隊。
身型是北方漢子的那種強壯,肌肉很紮實,比他高了一頭。除此之外,對方的氣勢也是十分讓人側目。無論隊伍如何,到底是no.1,是一個國家網球對外的領隊。
並且林闕知道這人的異次元,是一頭猛虎。林闕自己的光盾對於攻擊力的異次元本身就有壓制作用,這也是爲什麼他覺得自己不會輸的原因。
而李牧也在打量林闕。
膚色是一種病態的白,絲毫不像是個網球少年。
(林闕:在本丸呆三個月把冷白皮養回來了,嘻嘻?)
差不多及肩的頭髮被與髮色同色系的頭繩梳了上去,只有些細細碎碎不乖的頭髮垂下。除此之外還有個變化。
他去年暑假就見過林闕,但是那時候對方帶着一個眼鏡,而現在眼鏡也被摘了下來,露出了整張臉。無論戴不戴眼鏡,從外貌來看,不像是個運動少年。
除此之外,他沒有從林闕身上感受到什麼氣勢一類的東西,就好像一個路人甲在身邊路過一樣。這並沒有讓他放鬆多少,反而凝重了幾分。
能讓自己身上的氣勢收縮自如這一點,連他都做不到。雖然也有些其他的因素在,但他做不到這一點是事實。
“爲什麼要挑戰我?”李牧問。
“我不知道,非要說的話,天時地利人和吧。”說完林闕顧不上失禮什麼的,走到了底線
是他的發球局。
林闕抓起網球沒有擲地就直接拋起,他將這球打出後並未在底線停留,而是直接發球上網,步子有節奏的輕點地,轉眼間就來到了網前。
發球上網,他很少做的一件事。並且更少做的一件事就是,這球對於對手來說是個反手。
一般來講,選手的反手是不如正手有力的。這也是發球上網一方的常用手段。但是這對於林闕來講卻都是那麼陌生。
這種富有攻擊力,這種完全平靜的拿對方當敵人的做法,他很少用。
不過這種沒有使用任何招數的發球,自然不能讓對面的李牧感受到什麼壓力。他反手一揮,球拍與球觸碰,一股驚人的力度被融入進這一球。
這球如同投石一般穿梭大半個球場,來到林闕側邊。
看到來球林闕也沒有慌,他追上球后停住腳步,低下脊背半躬身,反手打中這球。
網球擦着球網落下,林闕得分。
剛剛那一球的過程中林闕沒有用什麼自己的招數,用的全都是基本的網球招式,但是卻全部可以稱得上是靈活、多變、以及絕對的標準。
除此之外,李牧雖說不是一個完全的力量型選手,但是無論是他的異次元還是平時打球的力度都不弱,那種回球能在瞬間消解並且變成擦網球,這一點整個訓練營能做到的都少。
“他實力增長了不少啊。”姜藍看着場內的比賽,說的自然不是每天見面的領隊,而是另一位。
和日本u17內部的小團伙,除了雙打搭檔以外一般就是學校劃分一樣。這裏的小團伙也是一般由省隊劃分,林闕、秦洲、姜藍這三個人都是b市省隊出來的,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相比較於其他人肯定是要更親近些的。
細說下來,他們b市出來的人雖然不是訓練營最多的,但卻是高端戰力中最多的,三人都進了一軍前十。
在林闕沒回來的時候,秦洲自己早就拿了no.6的徽章。本來他自己也盼着和林闕一起打進一軍前列,但沒想到自己的兄弟回來之後變化這麼大。
現在聽了姜藍的話,他也把他剛知道的事情說了,“他好像已經有異次元了。”
“異次元?!”這驚訝的語氣不是來自於姜藍,而是他們旁邊的吳教練。
兩個選手對視一眼,不知道他們的教練想說什麼。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下一句,他們就繼續聊上了。
“沒有,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但是我想總歸不是什麼太有攻擊力,或是太有力量的吧。”秦洲想了想,“畢竟他的網球就不是這種風格啊。”
“確實,異次元是自身網球能力的展現。他如果本身網球中就沒有這一點的話,那麼也成爲不了他的異次元。”姜藍點了點頭,隨後撇了撇嘴,“真是好奇啊!”
除了這種瞭解林闕實力的人之外,更多的是不瞭解的人。
“他竟然能和李哥打得不相上下?”有看到這個場面感到些許錯愕的。
也有實力不弱的,“都沒有認真,或許說,都沒有拿出真實的實力。”
在他們聊的時候,場上的林闕已經拿下了他的發球局,用了不到5分鐘。
與其說是不相上下,不如說是林闕佔了上風。
除了選手之外,教練組也很關注這場比賽,而他們看到林闕和李牧此時的比賽,已經不是用喫驚能夠形容的了。
之所以會有這種情緒最基本的原因就是,他們的領隊幾乎每天除了在訓練營訓練之外,就是帶着隊伍各種國家去打遠征。所以在他們的印象中,他們的領隊每天的對手都是世界級的選手,實力不說每天都有進步,也應該差不多。
可是林闕,一個日本初中生,他有什麼?
初中生之間的全國大賽?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嗎?
在這種環境下,林闕的實力還能如此提升,實在是讓他們十分好奇。
“你的實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出色許多。”李牧對着對面的林闕說。
他已經高三了,而林闕如果轉回這邊上學的話,明年才高一。他自然不會對他有太多的敵視,甚至他覺得等到自己離開之後,這個訓練營也有人可以撐起來了。
但是……
他把嘴邊的笑收了回去,看了一眼對方有些病態到白皙的膚色。
身爲此次世界賽的領隊,他知道的東西自然要比其他選手多一點。
因此,他當然也問過教練們,爲什麼世界開始在即,而他們的no.8卻始終不回來。
而從得到答案當中,他似乎沒辦法把這個領隊之位交給他呢。
“那就用出全部實力吧。”林闕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想法。
要說林闕爲什麼想要打這場比賽,原因有很多。首先就是他不想讓秦州那麼的在意關於他的一些閒話。
不過對方也說了,如果設身處地去想的話,林闕自己也忍不住不去在意。那麼就只能從根源上讓這些閒話減少一些了。
競技體育,菜是原罪。
除此之外,他想看看自己的教練到底是哪邊的。
剛剛場外的談話他自然聽得到,甚至因爲是母語的緣故,聽得更清楚。
是啊,教練。我有異次元了,我有可能打敗面前的這個一軍領隊的實力了,您會怎麼做呢?是爲了大局讓我棄權,或者是故意輸給對方?還是讓我就這麼打下去,動搖一軍的軍心呢?
他承認自己現在有些極端了,但是他本來就是這種人。
他本該就是這種人。
林闕的這個打算,自然被吳教練看在眼中。爲了大局,他是不能讓林闕這麼贏下去。但是,看着場上那十足十的狠意,他的心裏也十分震顫,這個狠並不是對着他的對手,而是對着他的。他知道。
這種情緒,讓他想起了林闕小時候,那時候他打球的給他的感覺也是這樣,就好像是一個絕症患者一般,彷彿明天就要死了,今天把自己燃燒到最後一刻。
或許這種表達方式有些浪漫了,那就換一種說法。
他散發出來的生命力就好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在用那種殘存的生命力訴說自己永遠不會死。
那種感覺是帶着絕望的震撼人心,也是因此,他被這種態度吸引,產生了要不要把它收入門下的想法。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孩子心臟有問題,就算是進入了省隊或是之後的國家隊,依舊打不久,可是他依舊沒有拒絕那份生命力。也因此,他知道了那個絕望是如何產生的。
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林闕戴上眼鏡了,這種感覺他再沒有體會過。他不知道那個眼鏡是有什麼魔力,能夠把一座奔騰的瀑布變成潺潺的小溪。
只不過,今天他終於再一次看到了瀑布,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份的滂沱,以及溪水與懸崖一期一會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