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回去怎麼辦?
更何以談日後?
且對劉老管事而言,這個‘日後’可不單單是指宗親們同程錚合作並共同獲利的日後,更是指他——劉老管事自己可還能活着的日後!
就……
就因之而終有做出了叫軍中人一於時間絕對難以理解的舉動來。
不,也並非就完全難以理解了,在短暫的懵愣後,大家紛紛回神:若說此事——陷害軍中人的事——實是劉老管事有意爲之,程錚不過聽命於他……或是程錚雖有於其間夾雜進了些許自己的小主意但總體是循了劉老管事的‘意’,那麼劉老管事的勝券在握——至少是在程錚決定抽身走人之前自以爲勝券在握,也並非全無可能。
但到底是建立在程錚的配合之上的的勝券在握,現下里既程錚不配合了,那劉老管事的‘翻臉’,也並非不可以理解的……吧?
不。
依舊存在有不能理解之處,即:當是時的他又用了什麼法子或是給出了什麼好處才指使動了程錚爲他所用?
此也確實爲意很令人不明所以的‘點’,就程錚的爲人看,劉老管事又得給出多少的利,才能說服程錚?
劉老管事真能狠得下這個心?更能做得了這個主了?
畢竟,他終不過是個下人。
當然了,解決之道也不是沒有,即拿着旁人的傢什來做‘成本’!比如說這一次對軍中人的陷害,就完全可以在陷害之後用從受害者身上咬下的血肉做‘分紅’!
也不必管這倆人面獸心的東西又到底是五五分成還是三七分成……不,一定是三七,還定是以程錚三劉老頭七的‘不公平’方式吞喫他人的血肉了,軍中人都只管興奮且欣喜地圍觀自己面前的、這一出狗咬狗的好戲就是!
畢竟,這倆人原本打算如何做……‘真’重要嗎?
不重要。
重要的是:程錚不僅有在不得不配合之際耍小心眼,更有在心眼不成後乾脆就甩手走人!
……卻罷了。
此刻的軍中衆人又何必費心幫他人計量,更管這倆人本是如何計較如何打算的呢?僅需看他們現下里的相互撕咬,就知曉這事兒是無論如何都成不了了!
那……那衆人又何必再費心於分析原委尋找問題,不能就乾脆一樂嗎?
更只需在樂一樂之餘略動動手,將那興許還能有的微弱‘複合’可能變成全然的不可能。
尤叫衆人覺得自己的這一努力必定能夠變現的,還在於劉老管事及程錚的‘配合’:
就在程錚的那句‘請辭’後,劉老管事也彷彿有被程錚戳到肺管子……不,就是被程錚正中肺管子了!
若程錚當真於此刻——宗親沒們在東南的付出尚且未能得到實際回報的此刻——就甩手走人並棄宗親們的利益於不顧了……那,也無需管他又到底會‘去往何方’,對劉老管事而言都是要命的。
還實直擊心脈的那種要命。
所以,劉老管事也必須將程錚強留下來。
……大不了,他不急於在這時候給程錚找麻煩就成了唄?
當即表現得更加的‘哀婉’了,幾近於哽咽的懇求:“殿下可知,老奴來此之前,老親王便就有千叮萬囑的告誡老奴道此番來此切勿給殿下添亂——”
“畢竟您於江南所爲,俱是爲了家國大業,老奴這等不過是聽令辦事的下人,又如何敢真爲殿下添亂了?”
“若殿下當真是因不忍受老奴所擾,纔不得不憤而返京……”
“老奴恐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
…………
必須要說,劉老管事的這番話兒可與他之前整個人的作態都全不相同……乃至到了背道而馳的地步。
但他也是真需要先用這話將程錚的‘不管不顧’給挽回了,再有餘力說其他的——比如說,挽救一下自己遽然暴露的形象?
因此,也就在這句比程錚更決絕的‘以死謝罪’後,劉老管事也竟是一反常態的轉而鼓勵起程錚來。
並灌得異常賣力。
且反胃。
……好在軍中人還能忍受。
且支撐他們不至就衝動叫停劉老管事灌雞湯舉動的‘信念’,也不外乎是等看程錚對劉老管事的反駁:也哪怕軍中人現下里就可對這兩個因相互拆臺而皆露了‘底細’的蠢貨各個擊破了,但旁觀其內訌的快樂,卻是足以使得他們再‘忍一忍’的。
也果然,就在劉老管事的慷慨激昂之後,那程錚也全無半點兒‘自家隊友終於要配合自己了’的欣慰,而是……也只是非常熟練、非常果斷的繼續拆臺:“老管事不必如此。“
“再說了,孤既然沒有能耐,又何必強行留在此處?”
“沒得與人添亂。”
並不等劉老管事再次端起雞湯,他就很是‘實際’的:“便如此次,孤雖說是因着京中老親王的緣故而委實見不得宗親……們的家下人被人欺負了去,卻也不該就這般僅僅因了您的緣故就忙慌慌的叫了人來問話。以至現下故面對兩方苦主……也實有叫孤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般莽撞,孤可又能擔當大任?!”
劉老管事:“……”
卻罷了。
總感覺自己還不如就放了這犢子出面將事情攪壞砸碎,都會好過現下里他孜孜不倦的同自己拆臺!……更有,雖程錚這話聽着彷彿有撇清劉老管事及現今這事兒的關係,可程錚的這用詞、這‘撇法’……還不如就乾脆閉嘴呢!
——畢竟,程錚可是依舊有‘着重聲明’,是因有劉老管事先‘訴苦’,他纔會循了老管事的訴苦尋軍中人來說話。……也雖說程錚有‘自責’自己太過急切——興許也是真的沒怎麼動腦子或者壓根沒有腦子可動的緣故才叫老高管事同軍中人都成爲了‘受害者’,但如果——
如果程錚並非沒有腦子而‘僅僅’是沒有足夠的腦子去分辨劉老管事的欺騙或誤導呢?
也哪怕依舊不能說程錚全然無錯,但也能容得程錚終不至就被釘在罪魁禍首的位置上。
且,問題的關鍵也彷彿有因此再次回到了劉老管事到底是如何訴苦,又訴瞭如何的苦……之上了?更關鍵的是,在劉老管事的訴苦之中,又有沒有直接將自己的苦難矛頭直接指向軍中衆人?
只,也饒是衆人的心有再一次的往這方向轉,可這些‘關鍵’,程錚卻是一概略過了。
併成功的因略過而越發挑動得劉老管事的神經繃得死緊:哪怕劉老管事也並不希望程錚真就將話題再轉到這方面並具體的講述……好吧,就是編造一回自己的‘訴苦’了,但……但程錚就不能徹底的閉嘴嗎?至於用這種似是而非的話,不經意的提及,將本不該尤自己揹負的過錯扣到自己的頭上?
不。
比之在這時耗費心神於程錚的身上,也終究還想辦法洗清自己頭上的嫌疑纔是:
既程錚都有這個興致——不,也或許他本就意在此——再同自己爭論又到底是誰的錯了,那想必……他的‘去意’也該不再那般堅決纔是?
當然,更真實的原因還在於:也管程錚是否就要返回京師呢?劉老管事自個兒在很長一段時期之內都是須得呆在金陵……至少也是東南一帶不得擅動的。如軍中人真有將他當做目標還是復仇目標,他的日子確實不會好過。
就枉論劉老管事還得爲莊簡親王‘辦事’了。
偏生這‘解釋’也非是那麼好解釋的:無需管是劉老管事自己開口辯解,還是程錚善心大發,終也得程錚開口應和兩句,方纔能顯出‘真誠’不是?
——畢竟,若僅僅是劉老管事自說自話,他也確是拿不出足夠的、足以論證自己話語的實際證據來的……難不成劉老管事還真就敢承認自己下手的對象是程錚?
他還沒瘋。
就真只能先哭訴了:“還請殿下恕老奴的罪。”
“只老奴確是因着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更難以知曉此處諸事的前因後果,這纔在一時受了委屈之後貿貿然尋殿下。”
……
…………
夠了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