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311 章 第 1311 章
    衆軍中人雖是跪在地上且不敢——也是懶得再直視程錚容顏的,但在這等關鍵的時刻,也少不得尋機微微仰起臉,目光迅速的自來人的背影上一掃而過。……繼而再輔以些許的思量,就能辨別出來人彷彿是那位極得程錚信重的、從京城一路帶來此的、姓劉的公公。

    喔豁!

    若是連這位公公都出面了卻依舊解決不得,那外面也該是真有大事兒發生了?

    衆人心中雖依舊猜疑不定,卻是有志一同的——

    逐漸興奮。

    哎呀,好期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呢?若非大家夥兒正跪在地上且已是跪了有一會兒了,那衆人也是真不介意好生聽個完整新鮮的。

    偏生……

    偏更可氣的是:衆人也竟是白期待了——他們沒可能隔岸觀火了!

    那劉保勳自湊到程錚面前後,先是略略以眼神向着程錚示意了一回,就又刻意的提高了音量、還略夾帶進了些歡快的語氣:“殿下,周管事來了。”

    衆人:……

    啥?

    這特麼的,來的是個啥?

    ——不怪大傢伙的思路直接越過了‘來者是個人’、‘來者何人’等諸多困惑,直接就將疑問定格在了一個‘啥’字上,而實在是……實在是這人本身可聽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畢竟大家夥兒剛纔已是在腦海中掰扯過了,就程錚眼下這無故折辱朝廷重臣的做派,也真真是除卻手捧聖旨的天使或是皇帝身邊頂頂得信重的戴權公公親自駕臨此處開解……纔能有一二脫罪的可能。

    至於旁人?來或不來、有或沒有俱是沒有區別的,也就更無所謂在意那人又是誰了。

    再者,也無論是手捧聖者的天使,還是位高權重的戴權公公,其名之後都是決計不會跟上平平無奇的管事二字的。那麼,這位‘平平無奇’的主管……似乎姓周?可是有帶來了什麼消息又或什麼能救程錚於水火的物什,這才當得起程錚身邊的劉公公在‘迎接他’之後如此語帶欣喜——

    甚至都不計較他在外喧鬧之過了。

    衆人正是思量間,便驀然聽見程錚也用同樣和緩——甚至是歡喜的語氣道:“哦,竟來得這般快?快請進來吧。”

    衆人:……

    少不得心中一凝,知曉這人任是誰人,都必是太子搬來的救兵不假了。

    可在短暫震驚之後,他們也止不住無言以對:無語於太子的傻。

    說真的,管這人能帶來甚呢?就太子方纔那責備自己的張狂模樣……又如何能是一小小管事所帶來之事便能掩的——怕不是太子失心瘋了,意識不到今日的自己又闖下了何等的禍事?

    那他們也是有‘義務’教導一二的了。

    ……

    少頃,那位姓周的管事就在衆人浮動的心思之間低眉順眼的被劉公公親自領了進來,行動間規矩無比,半分都瞧不出他方纔在太極殿外鬧事的張狂……大抵是‘服氣’了吧?

    只衆人瞧了,也不免有些詫異於這人的前後對比過大。當然了,較之追究這人前倨後恭的緣由,他們的注意也確有更多的放在這位管事又到底具備何德何能,竟是能解太子之圍上——

    更有程錚便是同聽見了外面的喧譁,待得這人進後來,他的語氣也能維持住十分的和煦,半分都不見怪罪的?

    須知就這人方纔在外鬧出的動靜,要真計較了,免不得就是一冒犯儲君的重罪!

    便俱是無言,又等到這人規規矩矩的向程錚問安後,程錚更是半分都不耽擱的就將人叫起,對比起此刻尚且跪在地上不得起身的諸多軍中統領,待遇也真真是一個天一個地……極其慘烈了。

    偏生這還沒完。

    太子還就要這些尚且跪在地上的軍中統領們仔細瞧瞧這位能將他們比進泥地裏去的人,又究竟是何人了了。

    當即笑盈盈的對着衆人道:“諸位且擡起頭來,瞧瞧這人你們可認識不?”

    話雖簡練,卻是含義過多,更叫人不敢細想。

    偏生衆人領命不得違抗,只能倉促的遵行太子之命擡起頭來……

    然後瞳孔一縮。

    ——果真是個熟人!

    ……

    還是一個曾經在他們手下喫過虧的小可憐。

    是的,程錚這回可沒繞圈子,而是直白的令人恐懼:這位周管事即是那位倒黴的被衆多軍中人士設計的倒黴蛋……之一。

    當然了,也得‘公平公正’的道一句:衆軍中人設計這人也實是與這人本人無關,而不過是因着他的主家,在衆人數來當是宗親中最好捏的那個軟柿子罷了。

    這位周管事的主家同那莊簡親王一般,也是□□所出,可惜相較於莊簡親王爲□□晚年所得幼子備受寵愛,這一支的先祖不過是個個不受重視的年長庶子罷了,更兼其人本身也並未展現出如何的能力,於是等到歲數長足,也不過是例行分封出去,此後年節等再見□□時,也未獲殊榮。

    其後,因着這人也不算長壽,活到四十來歲便就沒了——其子其孫也是一般,故而這一支現今的當家人,算來該是那位的曾孫,爵位也由親王降至郡王再降爲了公……就快查無此人了!

    更有因當今天子慣是個刻薄寡恩之人,待自己的妻兒都宛如對仇家,哪裏還能記得這些親戚?能眼中沒得他們,便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了。

    少不得在皇帝的無視中越發寥落了去。

    ……

    也是因着這般緣故,軍中人士在動手之際,也只管將那些不被皇帝放在眼中的宗親們擰出來做靶子大書特書便是……什麼?既然是‘們’,那也自然有旁的、同這位周管事一同受苦的管事

    不重要,其主家同這人的主家也俱是差不多的境況,不過就是具體論來或有些許的好壞罷了。

    故,衆人便是在見到這人後也有止不住的瞬間心虛吧,但其後也就又平復了心情,還能生出閒情來笑看程錚:

    都這時候了,再來計較這事兒……又有什麼意義?尤其在不能就當面揭穿這位周管事及背後的主家勢弱時之際……若程錚真想要‘計較’?那現在尚跪着的這些個軍中人也只能仰天大笑三聲才能一展自己心中的暢快之意了:程錚這是上趕着將自身的把柄往他們的手裏送呢!

    還更會勞而無功:

    一來,程錚並未真正的抓到他們設計這位管事的錯處。

    二來,也哪怕程錚真有掌握住了什麼證據,但也只需先前那位劉老管事的做派,便也能知曉那人同自己這一方可是有‘異曲同工’之求的。由此,也便是此刻的程錚有將功補過拿着這人出來說話,都會因着‘隊友’的小心思而天生的根基不穩……不定還有引狼入室之嫌疑。

    至於那其三,卻是在於衆多軍中人士有這個自信——管程錚會不會真就撕破臉同他們直接‘不死不休’呢?他們都定是能拉了程錚一起兒死的……甚至送程錚比他們先死都並非不可能的!還不必因別的,單就以今日這一跪爲由:若是能將此捅到皇帝面前,程錚又焉能有好果子喫?

    也當然了,若非程錚真就不識相不長腦一定要同他們鬧到這等地步,那他們也是沒想過真同程錚往死裏拼的。

    畢竟,再是說程錚是太子是儲君是下一任的天子換了不虧……但對大傢伙而言,都是沒得必要舍了自己的前途性命只爲拉別人下馬的。

    做人,總得多想想自己不是?

    好在眼下,便是程錚坐着他們跪着,也是改不了程錚自己上趕着尋他們辦事兒的事實的,那他們也只需捏緊了這傻子的一二錯處——不至如罰跪朝臣這種要命的——便足夠程錚再不敢在他們面前高聲說話了。

    ……當然了,前提是他們也需得點醒程錚,使之清楚的意識到這點。

    由是,大家雖也有循程錚的命令擡頭看向那名周管事,卻也直到衆人俱是接連在那人的臉上看了好幾眼之後,衆人的身子才接二連三筆挺起來。

    哦,還連氣勢都順帶爲之一變了:哪怕依舊跪在地上,可觀衆人的氣勢,也竟是一個比一個更爲咄咄逼人——

    就彷彿坐在他們對面的程錚纔是那個失敗者一般。

    ……少不得波及到了旁人。

    比如說那位姓周的管事。

    說來,這人也是真可憐:自從下江南,他便甚是乖覺隨了那些個勢力大的宗親家的管事們,竭力爲自家主子撈些邊角料,可謂是別人喫肉他喝湯,別人躺贏他搬磚。……卻是誰能想成果還沒到手呢,自己就被面前的這些個混蛋拿去做了筏子!

    ……也雖然現下里瞧見這些人盡有跪在自己面前,可因着他到底是被這些人‘教訓’過的,故而再看到罪魁禍首,他面上也不見多少惱怒之意,而是很有些懼怕……卻是到底又因着此刻衆人皆身處程錚的面前,周管事再是心有坎坷也不敢就表露出來。只好在和這些軍中領們匆匆對過一面之後,便又倉促地垂下視線,緊緊的盯向自己的鞋尖。

    如此……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