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310 章 第 1310 章
    ……不,或許還是些許差異的:那時不僅是各方衆人俱都有矚目於此處,連這些個軍中人自己也是唯恐被程錚沾染上的,故,那時的雙方更好似在上演一出追逐逃生的劇目般‘你追我趕’——程錚是捕食者,急於將衆人劃拉進自己的圈套中;各軍中人則是秉承‘莫挨老子’原則的逃生者,自見面起就急於從程錚的‘掌心’脫身。

    雙方都急切的想要在見面的伊始便定下局面,卻又誰都難以立定乾坤。

    其間,軍中人自是一面‘不滿於’程錚有將他們壓在行宮之中不得脫身,一面又擔憂程錚會借他們不得脫身的這一時段在外宣揚一些對他們不利的謠言……偏生衆人縱心急如焚到恨不得肋生雙翼即刻展翅飛離,‘現實中’也只能瞧程錚可有識趣的‘發善心’,不然便只能被程錚困在行宮中直至地老天荒。

    又有,程錚雖一副彷彿佔盡了天時——奉皇帝令;地利——召人入金金陵行宮;人和——金陵本地的官員豪強正是被程錚狠‘親切垂詢’了一次的時候,哪裏敢再管程錚‘閒事’……的囂張模樣,卻是到底不敢就因着這浮於面兒上的錦繡而真就將自己的路給走絕了,這纔不得已的於示威一二之後略鬆了爪牙,放任獵物平安逃離。

    ——總之,那時候的雙方都不過是在互相試探一二,更是爲向對方表明自己的態度罷了。若能得一知情識趣的‘合作者’自是最好,若是不能……

    也就只能在這之後再另行計較吧。

    至於這一‘之後’又得待到何時?

    大抵便在今日了:且瞧今日,不就是一上好的風水輪流轉之時嗎?

    ……

    偏生,雖現下里的局勢彷彿又‘輪轉’回到了同一天,但軍中人如何且不提,只瞧着程錚這一方的做派,也確實有比之前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他彷彿再不思量自己行爲可能導致的‘後果’?

    ……須知程錚不過是個儲君,而非是就登上大位的當朝皇帝了……更甚者:就連當朝的皇帝也沒得就這般苛責重臣的道理啊?

    哪怕當今聖上確有逼死了邱尚書的‘壯舉’,也多少是有尋出一個‘合乎情理’的藉口來做遮掩的。……更別說邱尚書本就是皇帝‘這一方的人’,皇帝殺他可說是宰殺自家的……下屬,縱依舊不得人心,卻也會阻力不大。

    但,今兒的程錚同軍中人,卻也能同這般‘計較’嗎?

    當然不能啊!

    軍中人便不至就因今日而報復至將程錚的‘登天路’直接給斷掉,也多少會於其上增添‘阻力’,使他再無可能再登上那個位置的。

    ……這一點,想來不止是程錚本人該懼怕不已,現下里被他強壓着跪在這裏的人,也俱是有立時立下這一‘宏願’的。

    也就會因之而更加的‘難以置信’了:程錚這是活膩了?還是說他真有握住些旁的、能支撐他今兒對自己等人肆無忌憚舉動的倚仗?

    卻也不至於呀?

    畢竟,不管是什麼樣的倚仗,都該不足以支撐他做出這樣狂悖的行爲纔是……除非皇帝即刻沒了還留下命程錚即刻即位的聖旨,才能解釋程錚一二的失智。

    只這可能嗎?

    ……

    程錚並非看不明白下方衆人那於不自覺之間自神情間浮現出的思量以及懷疑,不過是再看多少眼、也再被看多少眼他都不帶怕的!

    ——狂嗎?

    當然有夠瘋狂。

    只衆人也該是想不到:程錚縱瞧着有瘋狂到了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步,卻並非真就瘋到超乎理智了。

    更能以邏輯解釋——此番,他還真就有踩準了那調固狂妄卻又不至真就突破邏輯的底線,並於其上恣意狂舞了!

    且這一切的妙訣,更盡在於程錚‘騷’得‘精準’:之前不就有說過了嗎?程錚可是決意於以一力降十會的……這力又是什麼力?自是壓制住軍中權貴和宗親雙方不得不在程錚的跟前面對面的‘強力’!

    說來,程錚是頗覺自己很有幾分可憐的:明明是軍中人及宗親們貪得無厭、妄圖得到超出他們身份能力外的東西吧,卻是爲甚不做做些‘努力’,而是盡數、且是隻向着身爲弱者的他露出獠牙?……怎麼的,難不成他們認定了只需嚇嚇他就能嚇出成堆的金山或良田?

    別妄想了,畢竟連程錚自己的所有,都還比不得這些人呢!

    可惜他們不會‘嫌少’的——再如何也能塞一塞牙縫嘛!更有程錚正是因諸多緣故而不敢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時候……

    也就只能‘講道理’了。

    將人俱叫到自己跟前來,大家夥兒面對面的、開門見山的好生講一回道理……由此同可見:

    軍中人真不必現下里就急於猜測程錚意欲何爲的,會使得他們破碎三觀的時刻,尚未真正到來!

    便,再耐心的等一等吧,畢竟,也無論是程錚自己派去喚人的人,還是那即將被他喚來的人,都是不會輾轉騰挪一流鬼神之術的,又有行宮地處……幽靜,往來時也確實頗得費些功夫,更強求不得。

    不過是苦了跪在程錚面前的這些軍中統領們:哪怕他們也心知程錚是真不敢就將自己摁在此處跪滿個一日兩日的,但見程錚不僅遲遲不叫起,更是半點與此相關的言語都沒有——也就連猜測都沒有方向,難免就會焦慮到跪都跪不安穩了。

    程錚:“……”

    正是因瞧出了下面人的‘不自在’,他面上的神情也真是止不住的越發的舒展開了:既有生受了現下里的苦楚,想來等到‘另一方’到來,更想來若是自己還強求須得給另一方以‘交代’,這喜人現下受的苦,待得那時也只會愈發翻倍的爆發!

    當即無視了衆人或明或暗的窺探,只做出一副全不懼任何‘風霜’的堅韌……不不不,是閒適模樣出來。

    並緩緩啜飲茶水。

    ……須得說一句,程錚雖向來都不做人,但因着皇家多年的教育使然、其垂眸之際的神情姿態,也很具有幾分雅緻的賞心悅目。

    卻是不耽擱跪在地上的諸人俱生出暴起傷人的衝動!

    可惜不能,

    更可惜衆人竟是連開口爲自己求情也難:眼見程錚這壓了所有人都跪下的無賴,就能知曉他今兒怕是壓根兒就不怕事情‘鬧大’的,那……在衆人還沒能摸清程錚究竟是因什麼而混不吝前,又有誰知自己不會多說多錯呢?!

    當然了,若能有旁人出頭,那各人也自是願意乘這股東風的,偏生在所有人都同打着等‘傻子’冒頭的主意時,那自詡聰明的人們也自會由始至終都受困於聰明的圍城之內了。

    便就繼續、且是一道兒苦着吧——

    屋中的氛圍也由是而越發顯得死寂了,只剩下擺在牆角條桌上的、自西洋運來的自鳴鐘滴滴答答的擺動聲。

    這聲音極其有規律,卻也刺激得人心極其不規律、不上不下的亂跳個沒完。

    也可簡稱爲心驚膽戰。

    ……

    不知過了多久。

    ——雖說屋子裏就擺放有一個看時辰用的自鳴鐘,但這時又有誰會真正的、一格又一格的去數清自己究竟被程錚罰跪了多久了?衆人不過是將自己被罰跪的難受和屈辱化作了刀,一面割得自甚越發的難受,一面就牢記住它並預備叫程錚在這之後決計討不得好:便不能就將這狂妄無理、目中無人的儲君殿下戳成篩子,也很該用各種事實‘勸阻’他日後切莫再如此了。

    只,便不說衆人這拳拳心意可又能成真,就說衆人縱是心中想得越狠,面上也只敢越發的表現出氣定神閒——表面假象嘛,誰不會僞裝似的。

    偏生……

    是的,事情的轉機,也往往出現在意料之外:偏生在衆人正咬牙切齒的暗自思量自己又能如何委婉而不失尖銳的將這件事情捅給皇帝——全天下唯一一個能夠名正言順‘料理’程錚狂悖的人……之際,卻是遽被外面的喧譁打斷了思緒。

    衆人:……

    怎麼回事?是又有人被程錚押了來卻是半路識破並反抗了?

    幹得漂亮!

    也雖說衆人俱不會就嚥下這口氣,而是會回頭再同程錚好好的算一算的,卻也並不吝嗇於圍觀並讚賞人——旁人——當面就掀程錚的桌子。

    沒能看成。

    僅短促的喧譁後,外面便重歸於寂靜了。……約摸又是半柱香的功夫,纔再次響起一連串細碎又急促的腳步聲。

    似在小跑。

    更是遠遠的便向着這邊而來。

    衆人:???

    這是——

    是事情真壓不住不得不來尋程錚最終定主意了?

    如此一想,哪怕衆人皆沒能就從地上起身,心中的興奮那也是真剋制不住的從目光神態中泄了出來:

    來呀,鬧事啊!

    也即便來人並非是來爲他們伸張正義的,但能讓他們看到程錚被攪得焦頭爛額的模樣……他們也是極期待的。

    雖說仇這種存在還是自己報才叫真爽快。但若能在是在自己報仇之前,就先行看到仇人的窘況,那也會是人生一大快意事啊。

    至少,對於被強壓在此處過的受罰……不,甚至其所遭受的還並非是罰,而只是程錚沒有緣由的‘責’的軍中衆人而言,他們是不介意先收一波‘利息’的。

    也果真是期待滿滿的等待。

    ……

    少頃,過聽到那腳步聲由遠及近,直至越過自己等人,徑直往程錚的面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