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856 章 第 856 章
    這一猜測無疑叫她是越發的氣急了些,又因此時已是離了賈赦的眼前還沒法就乾脆的‘回頭’而越發的使她有了一種惱恨到幾乎都要想也不想就要那兩個讓自己那煩惱的‘對頭’用歸於盡算了的衝動!

    卻還是有足夠的理智制止這一衝動就變成行動的:便從賴家踩着賈家上位的舉動看,他家也未必就會單單就踩着賈母‘上位’了,可賴家知道賈母太多事兒了,要他家拼着和自己‘已獲得’的不要,以其和他們知曉的賈母事兒同賈赦做交換求一條活路……就該是賈母沒得活路了。

    故,這時候的賈母也不只要對付賴家和賈赦,更要防止他們有任何機會串聯!

    頭,似乎因此而更痛了些。

    尤其是要再刨除開此時便算不上對手至少也不再是幫手的王夫人後——

    賈母只能無奈的扭過身子,就拉了鴛鴦的手:“好孩子,你……陪我說說話兒。”

    ……

    鴛鴦自然是陪着賈母去見了賈赦的。

    在已然着手預備料理賴家——還是用鴛鴦所在的金家去料理賴家——之際,鴛鴦也真成了賈母時刻都離不得的人。

    只她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了些,很多事兒也顧不周全,叫賈母也難免會在用着時始終有一種力不從心之感……若非考慮到如今的金陵亦是多事之秋,賈母是真恨不得將在那兒看守賈家祖屋的金家夫妻倆再調回來了好嗎?!

    可不成。

    於是在不成的前提下,賈母也就只能拉着鴛鴦試圖進一步的‘□□’了。

    好在這丫頭是個上道兒的,故賈母便也有頗覺費力的時候吧,也都還能累得‘值’。

    便如此時。

    鴛鴦本就隨侍在賈母身側,乍被賈母拉了手,不由就有些踉蹌,連忙旋身轉過賈母坐的那張矮榻,卻不敢就在賈母繼續使氣力將她往身邊拽的時候就順勢坐在榻上,而是中途便屈了膝蓋,只沉甸甸的墜在矮榻面前的腳蹬上:“老太太,您說,鴛鴦在這兒聽着呢。”

    而賈母纔是歷經了和賈赦的會面——對長子張狂到幾乎都不能以邏輯度之的言行舉止,她也真是經歷了多少遍都沒辦法接受的,故再看到鴛鴦這知禮的行爲,便也有明白這是鴛鴦身爲下人的本分罷,心裏也是喜歡的。

    神情也隨之緩和了許多。

    而鴛鴦本就有暗暗觀察賈母的言行容色,這時更是福至心靈:“老太太今兒可是走得急了些,莫若婢子與您捶捶腿?”

    便見賈母不止神情,連目光也柔和了,又閉了眼,彷彿困頓般的就往榻上早已放置好的靠墊上倚去。

    於是鴛鴦也不敢再出聲了,只以目光示意旁的丫頭將美人捶遞給她,又提前在心中將自己接下來的事兒——尤其是要說的話兒一一擬了一遍,將賈母可能會有的應對都先設想了,這才執了錘對着賈母腿上的穴道輕輕敲打下去。

    ……

    屋裏一時間很有些寂靜,又有賈母那彷彿昏昏欲睡的姿態更是叫人不敢說話,便鴛鴦都很有些找不準自己能開口的時機,一時也不敢就貿然。

    卻不想,就在衆人一個接一個的比賽着自己屏息靜氣功夫的時候,賈母卻是冷不丁的就開口了:“你瞧着大老爺……卻是如何?”

    ——你?

    須知這屋子裏除了賈母之外,可是有好十幾個‘你’呢!

    但沒人會錯意於賈母開口的對象……或者更確切的說法該是就沒人會和鴛鴦搶:“老太太這話,竟是叫我有些不敢答了,出來今日,我又幾時見過大老爺呢?”

    這回答也真真是模板級的回答了,可惜沒能答在賈母的心頭,於是待得鴛鴦回話之後,那賈母別說繼續對話了,竟是連眼睛都沒張開,連呼吸的節奏都沒能變一下的。

    對此,鴛鴦很有些懊惱的咬了咬自己的下脣:

    她知道賈母期待的並非這樣的回答,但在有了賴家這麼一前車之籤後,她也是真心需要先用這話來保全自己的——

    便也有心等賴家倒下之後由自家填補上空缺吧,但賴家是‘因何’而成棄子的,也真是時時有在警醒着鴛鴦。

    也因此就叫她對賈母的感情,終究不復以往了。

    ……

    必須要指出的是:雖在紅樓這個極致的塵俗染缸的縮影中,鴛鴦已算得上難得的‘忠僕’了。但同樣不能否認的是便在原著裏,鴛鴦的忠也是一種‘有目的’的忠:她對賈母未必就沒有一顆利用的心了……不,也或許更該將鴛鴦對賈母的這種‘似忠非忠’的心態定義爲她固然有着發自內心的對賈母真摯的尊重並因此兒心甘情願的服從賈母的命令乃至於賈母這個人罷,但也並不耽擱鴛鴦在尊敬和服從賈母之餘從賈母身上爲自己獲取該有的實際利益。

    ——哪怕是鬧出了好大一場鬧戲,叫賈赦連帶着邢夫人一併沒了臉的剪髮明志拒賈赦呢,也並非能就說明鴛鴦當真是死心塌地到眼中只有一個賈母且也就打算服侍賈母到主子死後更會削髮爲尼了。

    她之所以會‘選擇’服侍賈母到死並聲稱自己寧在賈母死後出家都不願做賈赦的小老婆,也不過是因着對鴛鴦而言,賈赦那兒可是一個連清淨的去死都可可能求而不得的火坑。

    而已。

    且,這火坑的炙熱也並非單單源於賈赦花心好色,更是因爲鴛鴦全沒辦法在已經偏向並選擇了王熙鳳——即王夫人後,還能再接受自己被捆綁到賈赦的陣營中去!

    尤其是當這起‘綁架’還涉及到了具體的物質利益時:須知那時候的鴛鴦,可是已經掌握住賈母私房的鑰匙了!而對入不敷出不得不靠典當騰挪混日子的賈家而言,這份豐厚私房,又會是一塊多肥美的嫩肉啊?便不能就揹着賈母將之賣了換金銀吧,但光‘循環典當’這一手法,就能套出多少‘流動資金’來?

    更何況,賈母記不記得自己到底有多少東西又會不會在知曉此事有後還定要弄清每一樣具體是什麼……還兩說呢!

    畢竟賈母可是熟知賈家大小事還需要事件的不同需求而選擇是該睜眼還是該閉眼的……不,其實這樣的情況是不用‘選擇’的,畢竟那時候的王熙鳳掌管賈家中饋,從賈母處倒騰出來的大部分東西也其實是倒騰進了賈家的窟窿裏去,只故母的‘默許’未嘗就不是一種在她活着的時候就‘分產’的默許了。

    還是一種能完美繞開賈赦,只在側重王夫人至於順帶照顧賈璉夫妻倆的分法:若不這般,待得賈母百年之後,身爲賈母親子並長子的賈赦,又如何不能從賈母的遺產中狠狠挖去一塊了?還必然會是最大的那塊!

    ……

    由此,也可見得當事時握有私房鑰匙並具體目錄賬本的鴛鴦,在許多人的眼中怕也約等於一個金子打造的人兒了。

    也由此,忠義盡數化作算計。

    ——唯好在這些算計到底還是賈家自己人的算計,鴛鴦在其間變暗有出力也不過隨波逐流罷了。

    不急,便鴛鴦不能起到多少決定作用,但她也是不需‘決定’任何事兒的,她只需順順當當的沿着賈母等人規劃好的坡道往下滑,自有美好平順的人生終點在等她。

    而給了她這一信心的,也恰好是賈母昔日的配房賴嬤嬤:上一個如鴛鴦般得賈母信賴的正是賴家人。

    那賴家的‘結局’又如何呢?

    堪稱所有世家奴的終極夢想實現家!光放出奴籍又算得了什麼?人直接一躍成爲士人了!雖當是時官身不顯吧,但是隻能進入爲官這條康莊大道就足夠所有的奴……還有近乎於絕對多數的平民百姓擠破頭了。

    就問這樣的‘未來’鴛鴦羨慕不羨慕?想不想擁有一份‘復刻版’!?

    想必是想的。故要鴛鴦就爲了賈赦這個不被賈母待見的老色鬼而放棄這樣光明的未來,也是不可能的。

    ——可光想也不夠啊,要真達成它,還需要鴛鴦自身的努力,尤其是站隊問題不能偏移!

    也必須要說,如果原著中的賈家沒有迎來最後的那場滅家之災的話,那鴛鴦堅定不移的站隊賈母應當是值得的——只要賈母還需要人能爲自己所用,那就必定要給予她們一定的好處,這不但是‘□□’的誠信,也是維持自己還能繼續有源源不斷的人手爲自己所用的基本前提。

    可惜賈家倒下了。賈母身亡,賈家人除了給官府拿去的人外盡數惶惶不可終日……但這還沒完:賈家的錢沒了!

    雖說明面上只收去了寧國府和賈赦一支的錢罷,但官府的衙役也到底是進了榮國府的門的,故其間被他們打砸私掠之物……卻是不知凡幾。

    尤其是那寧國府雖是被抄了,但人卻是沒被殺的——活着的人總是要喫飯的,寧國府的賈家人本和榮國府的賈家人是至親不說,連帶着寧榮二府的下人也沾親帶故,也總不能就眼看着他們餓死吧?

    於是,收入什麼的且不說,只說在‘庫存’的財物明顯減少的情況下耗費它們的人口還增加了……本就入不敷出的榮國府,也越發的需要尋找新的財產來源了。

    ……還有什麼‘來源’,能比嫁入賈家的賈家女主人的嫁妝更可靠呢?

    恰好賈母過世了,那瓜分她的私產……也正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