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站臺,糖豆仰頭望着宋雲洱,帶着幾分可憐巴巴的,又有幾分乞求的語氣問。
宋雲洱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與她對視,緩聲說道,“糖豆,以後不能再叫我媽媽了,知道嗎?”
“爲什麼?”糖豆一臉不解的看着她,“我們不是說好了,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可以這麼叫你的嗎?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不……”
“如果是我做錯了,你告訴我,我可以改的。”糖豆打斷她的話,一本正經又很是鄭重的說,“只要是你不喜歡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做的。不過,能不能不要不讓我叫你媽媽?”
“糖豆……”
“我知道,毛豆不喜歡我,怕我跟她搶你。”糖豆很懂事的說,“我不會跟她搶你的。我只是因爲喜歡你,覺得你更像我媽媽。這樣吧,在毛豆麪前,我一定不這麼叫你。可是,毛豆不在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允許我,偷偷的這麼叫你?”
那一雙漂亮的眼眸,一閃一閃的,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很是可愛的看着宋雲洱。
眼眸裏,滿滿的都是期待與渴盼,還有抹不去的請求。
這一刻,宋雲洱的心狠狠的一揪,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油然而升。
毛豆……
這段時間,宋雲洱在毛豆身上確實是傾注了太多的感情。
可是,到頭來,卻是空喜歡一場。
不過只是她們的一場設計,就連毛豆一個孩子都知道她並不是她的親媽,而她卻是傻傻的被矇在鼓裏。
爲了毛豆,她多次傷害厲庭川。
宋雲洱的心很酸,就連鼻尖都有一種酸澀襲來,眼眶有那麼一瞬間,微溼。
“對不起,小耳朵!”糖豆看着她,趕緊說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叫你媽媽的話,我以後都不叫了。那我以後還能叫你小耳朵嗎?還能來找你玩嗎?是不是毛豆不喜歡我來找你?她看到我會很生氣?小耳朵,對不起,我讓你爲難了。你快回去吧,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糖豆!”宋雲洱一把將她緊緊的抱住,“只要你喜歡,你以後都可以叫我。對不起,是我不好。你喜歡叫我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喜歡。”
糖豆一臉興奮又激動的看着她,“真的嗎?真的嗎?我真的可以繼續叫你媽媽?”
宋雲洱點頭,“可以,只要你喜歡就行。”
“太好了!”糖豆跳着,拍着手,臉上的喜悅是無法掩飾的,“媽媽,我終於又有媽媽了。媽媽,你對我真好!我喜歡你,媽媽,媽媽!”
她就像是叫不夠一樣,一聲一聲不停的叫着宋雲洱“媽媽”。
宋雲洱聽着這一聲一聲“媽媽”,心有那一瞬間柔成了一片,滿滿的全都是知足。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糖豆就是她的女兒,是她找了那麼多年的女兒。
但,她又很清楚,糖豆並不是。
糖豆既不是她的女兒,也不是厲庭川的女兒。
她是季芷妗和厲埕致的女兒。
那天,她當着厲庭川的面,說糖豆是他和季芷妗的女兒,完全不過只是爲了氣厲庭川而已。
厲庭川與季芷妗之間有沒有發生過關係,她再清楚不過。
“媽媽,那……我們可以叫上爸爸一起嗎?”糖豆再次看着宋雲洱,小心翼翼的問。
宋雲洱微怔,正要說什麼,糖豆又說了,“媽媽,我們都已經好久沒有跟爸爸一起了。我都好懷念上次,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日子呢。媽媽,兒童節,不是我最大嗎?我可不可以跟你提一個願望?”
宋雲洱點頭,“糖豆,除了我沒辦法給你一個爸爸之外,你提其他的願意,都可以。”
糖豆的臉瞬間垮了,“那算了,我還是不提了。”
宋雲洱摸了摸她的頭,笑盈盈的問,“你想去哪玩?”
“我想去嘉年華的水上樂園,可以嗎?”糖豆一臉期待的問。
“可以!”宋雲洱點頭,“走吧,今天你說了算。你想玩什麼都可以。”
“其實我最想要的是爸爸和媽媽在一起。”糖豆輕聲的嘀咕着。
宋雲洱聽到了,但並沒有出聲。
心情變得十分沉重又壓抑。
她又何嘗不想?
但,事情並不是想就行的。
太多的現實,讓她不得不放棄厲庭川。
帶着糖豆出現在嘉年華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
天卻還是很亮,又因爲是兒童節,所以儘管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依然還是人滿爲患。
“我們去那邊辦卡。”宋雲洱牽着糖豆,指了指售票處,又說,“要跟緊了,今天人太多了。千萬不能跟我走丟了。”
糖豆重重的點頭,“嗯。”
小耳朵就是她,對她總是這麼好,這麼有耐心。
這樣的耐心與好,是自己的媽媽從來都沒有給過她的。
糖豆已經很久沒見過季芷妗這個親媽了,但是卻一點也不想,甚至還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糖豆,你餓嗎?”宋雲洱排着隊,低頭問身邊的糖豆。
糖豆抿脣一笑,“有一點點。”
“要不然,我們先去喫飯,然後再來玩?”
“不要!”糖豆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包裏有零食,你要嗎?我們可以一起喫點。”
“那這樣,我們先辦卡買票,然後去那個餐廳喫,好不好?”宋雲洱指着不遠處的主題餐廳說道。
糖豆順勢看過去,然後很興奮的點頭,“好啊,好啊!”
儘管已經這麼晚了,排隊的人依然很多,畢竟還在夜場。
而且明天又是週末,除了家人帶着孩子來,還有不少情侶。
辦好卡,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七點,天已經有些黑了。
遊樂場裏已經早早的亮起了七彩霓虹燈,燈光閃爍,更顯的和繁華又熱鬧。
“走吧,我們去喫飯。”宋雲洱牽着糖豆,朝着主題餐廳走去。
糖豆很開心,一蹦一跳的,跟只快樂的小兔子一般。
“爸爸!”
“媽媽!”
“糖豆!”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