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別說，還真把封堯給問懵圈了。
他擡起眼皮看着鳳九爺，把擡頭紋都給看出來了。鳳九爺沒有說話，只是輕挑一下眉頭，表示自己在等待封堯的回答。
沉默的時間不算太久，十多秒而已。
封堯像是無奈又像是嘆氣，勾脣一笑，感覺有幾分苦澀的味道：“呵……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鳳九爺你可別打趣我。我當然喜歡少夫人了，但這種喜歡，純粹就是同事之間的彼此欣賞。真的就這樣兒了。您說我從認識少婦人起，就知道她是權總的夫人了，我怎麼可能再對她有什麼男女之情啊？天底下的女人那麼多，我瘋了我，偏偏喜歡上權總的夫人。這不是腦子有坑嘛。”
見封堯態度很敞亮，神態也很爽快，鳳九爺放下心來，他不留痕跡的提醒着：“可你這次對權夫人的關心……連朋友的範疇都超過了。”
他都心裏‘咯噔——’了一聲兒，更何況是那個心思細膩無人可比的葉靈璧呢？封堯還是得注意些，他心裏沒鬼，可架不住流言蜚語不是？某些人的嘴，那可是要命的刀。
封堯嘿嘿的笑着，“鳳九爺，您能給我提這個醒，我想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吧。”
鳳九爺沒承認也沒否認，“每一個來九號公館的客人，我都願意和他做朋友。只是這朋友，也得分一個親疏內外才好。”
言下之意便是，他和封堯現在還不算是他心中的朋友。他之所以會開口提醒封堯，說白了，還是看在葉靈璧的面子上。
封堯腦袋一點，“明白、明白。不過既然您問出口了，那我也就多跟你聊兩句好了。其實我不是因爲太關心少夫人而……而跟權總髮火兒。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是啊，生自己的氣。我這次的表現，別說把葉董給氣着了，我把自己都氣的夠嗆。這他媽是人乾的事兒麼？乾的什麼臭狗屎，簡直不堪入目。我都這麼罵過我自己。權總會對我不滿意，這太正常了。”
鳳九爺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心裏幽幽地嘆了口氣兒。看封助理這開口的架勢，估計他是甭想睡個午覺，養足精神晚上應付飯局了。
“可是鳳九爺，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一次不管我幹什麼，怎麼幹……總覺得……”封堯忽然找不出一個恰當的形容，來表達自己這次被束縛住了雙手雙腳的感覺。
“你的一切動態，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鳳九爺不愧是經營人脈生意的人，不但夠敏銳，還夠犀利，“你會有什麼反應，做出什麼應對，一切都在人家的計算之中。可對方的心思，你是一點都摸不透。此消彼長之下，自然是你感覺步步緊逼，喘不過氣來。”
“還是鳳九爺有水平。”封堯不是拍馬屁，實話實說，“你一下子就把我心裏的感覺給形容出來了。”
鳳九爺眯着眼睛，腦海中忽然浮現起剛纔他從書房離開前的畫面。權少霆和葉靈璧，這兩個從穿開襠褲就廝混在一起的發小，他們倆之間的那點微妙的感覺。
或許，他不該跟封堯說的太多。
念及於此，鳳九爺抿了抿嘴脣：“封助理，琴絃繃得太緊，很容易繃斷。人也是如此。精神繃得太緊，人也會壞掉。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五天了。你太過於疲憊，腦袋有點迷糊很正常。這樣吧，你就在我這兒睡下。如果權總有事找你，離得也近。走路十多分鐘
封堯本來想拒絕，但聽到鳳九爺最後一句話，他想了想點頭，“那就叨擾鳳九爺了。”
“客氣。”鳳九爺順勢站起身，一邊解開睡袍的腰帶，一邊指了指一個房間，“安娜偶爾也會來我這裏住下，都是乾淨的，也不用特意打掃。”
“鳳九爺，我就再蹬鼻子上臉一次吧。我睡您的房間。”
“嗯？哦，好的。”鳳九爺先是一愣，着實覺得封堯是蹬鼻子上臉。他這兒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甭管身份地位多誇張的客人，他都不允許進來。今兒他都破例讓封堯在他這兒睡下了，封堯還挑三揀四的，直接霸佔了他的臥房。
隨即一想，鳳九爺就明白了過來。
安娜的房間，安娜畢竟是個女孩子。一個老爺們睡在女孩子的房間，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腳下一轉，鳳九爺進了安娜的客房，“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可避諱的。衣櫃裏有睡衣，封助理請便。晚點我會讓服務生送來一套你尺碼的西裝。”
封堯脫下了外套，向鳳九爺的臥室走去，“麻煩了。”
儘管封堯的臉上還有揮之不去的陰霾，但他的表現相比於剛進門的時候，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撥開雲霧。
聰明人之所以會被稱爲是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夠敏銳。封堯雖然還是有點疑惑，可他從鳳九爺的態度中，讀出了一種訊號。那就是他這次表現的差強人意，似乎並不是他的能力不足，而是掉入了人家爲他精心設好的圈套之中。而權總，對他這次的表現雖然有不滿，卻還遠遠不到被否定的程度。
或許，權總和葉董有什麼計劃，不方便讓他知道吧。
但封堯這心裏，還是有點那麼
點不是滋味。
爲啥呢？
不方便讓他知道，就方便讓柳冰冰知道啦？
明明他纔是更得權總……也不能說是信賴吧。柳冰冰和他，都一樣被權總所信賴着。只不過他和柳冰冰的分工不同，柳冰冰是主抓寰宇集團的。而他，除了寰宇集團還要負責權總生活中的大小事務。
反正，他心裏這次挺委屈的。
……
偌大的書房裏，沒有開燈。只有陽光透過窗戶傾灑進來，把房間裏映照的暖洋洋的。因爲太肯定別館裏連一隻老鼠都跑不進來，所以書房的門大大的敞開。
柳冰冰就坐在剛纔鳳九爺坐的辦公桌後邊，認真的聽着葉靈璧說。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葉靈璧在說，權少霆偶爾插上一兩句作爲補充。而柳冰冰，全程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兒。
等葉靈璧說完，覺得喉嚨火燒一樣的乾燥。而這時，也已經是兩個鐘頭之後的事情了。葉靈璧伸手去拿面前的茶杯，可半個小時之前他就已經喝完了。
就在這時候，權少霆端着一杯冒着淡淡熱氣兒的茶杯放在了他的面前。葉靈璧也沒客氣，抓起來就喝。晾了一會兒的茶水，還是有些燙嘴。儘管如此，口乾舌燥不得了的葉靈璧，還是冒着嘴巴被燙出泡的風險，咕嘟咕嘟兩口就給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