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本命飛劍倒影,支離。
其中兩種本命神通的疊加,就可讓張祿的出竅陰神,變成對方,遇強則強,在短時間內擁有不輸強敵的相當殺力。
當年劍氣長城與蠻荒天下對賭的那場十三之爭,張祿的對手,原本按照推演,是飛昇境大妖重光,所以張祿一開始就是奔着換命去的。張祿對此亦是全然無所謂,當時城頭議事,他只問一事,能不能改一下規矩,宰掉一頭飛昇境大妖,戰死之人,能否找朋友幫忙在城頭上刻字。
那個朋友,正是阿良。
其實類似張祿的飛劍神通,這就是陸芝爲何能夠追殺劉叉的根源所在,她是全然不惜大道性命,願意以命換傷,拖住劉叉的腳步。這個腳步,既是劉叉趕赴扶搖洲的腳步,更是一位劍修登頂劍道的腳步。
而劉叉卻要在劍斬白也之後,還要去往中土文廟落下劍光。
阿良雙手持劍,毫不猶豫,對着那個昔年好友的張祿,就是一通近身亂斬。
長劍交錯,劍光迸射,星火濺落無數。
張祿說道:“分生死?”
阿良大笑道:“那也得你說了算纔行!”
張祿突然被一個扎兩根羊角辮的小姑娘直接撞出戰場外。
十四境劍修,蕭愻。
蕭愻揮揮手,“張祿你先彆着急送死。”
蕭愻看着那個也跟着停劍的傢伙,她說道:“阿良,我如今比你高出一個境界,又在蠻荒天下,怎麼個打法纔算公道?”
阿良默不作聲,只是看着這個好像永遠長不大的上任隱官。
蕭愻看着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她難得有點傷感。
如果是以往,阿良肯定會笑着來一句,站着不動讓我砍比較公道。
如今不會了。
只有一場再沒酒喝的狹路相逢了。
蠻荒老祖初升,雙手拄柺杖,依舊在默默運轉大神通,移星換斗。
針對的,自然是阿良那把本命飛劍。
斐然打趣道:“好像暫時還是拿阿良沒轍,我們配合的默契程度,還不如天干。”
初升笑呵呵道:“一張白紙最易下筆,稚子都可以隨便塗抹,一幅畫卷題跋鈐印無數,好似佈滿牛皮癬,還讓人如何落筆,兩者各有好壞吧。”
老者神色自若,遙遙看着那處戰局,像是在蓋棺定論,隨口道:“其實還行,這個既然阿良跌了境,就只是近乎無敵,又如何呢,畢竟不是真無敵。”
斐然嘆了口氣。
不管身在何處的禮聖,重返蠻荒天下的白澤先生,在青冥天下的道老二,十萬大山裏的老瞎子。
當然不是說殺力無窮,而是一種自保的無敵,就像立於不敗之地。
斐然蹲下身,伸手揉了揉臉頰,“好像大祖散道之後,我們還是很難出現新的十四境修士。”
老者喟然長嘆道:“因爲我們早就有了白澤,東海觀道觀的臭牛鼻子,哪怕沒有身在蠻荒天下,還是對我們影響極大。”
說到這裏,老者一挑眉頭,惱火道:“佔着茅坑不拉屎!”
老者心聲道:“加上週密這傢伙又只吃不吐,陸法言,還有曜甲、黃鸞這撥舊王座,其實都等於還在,又有蕭愻,文聖一脈的劉十六,寶瓶洲那條真龍,文廟又敕封了淥水坑那個肥婆姨,擔任陸地水運之主,加上你和綬臣的飛昇境,還有周清高的一步登天,斐然,你自己算算看,還怎麼多出一兩個十四境修士來。”
老者冷笑道:“多半是那個白帝城城主的緣故。”
斐然一點就明,訝異道:“難道是在蠻荒天下躋身十四境了?”
初升點點頭,“差不離了。這種人,最棘手。只是不知道此人的合道契機所在。”
斐然笑道:“也對,不能只允許劉叉在浩然天下躋身十四境,不許別人在我們這邊如此作爲。”
老者惋惜不已,“可惜那頭飛昇境鬼物被寧姚提前尋見了蹤跡,不然少掉一條歸墟通道,原本可以讓浩然天下的推進,不至於如此猖狂。”
斐然轉頭,驚訝道:“左右南下,如此之快?”
初升說道:“意料之中。除非……”
老者沒有說出下文。斐然卻心知肚明,是說那除非左右臨時破境,以名副其實的粹然劍修身份,躋身十四境!
流白問道:“阿良的那把飛劍,本命神通到底是什麼?”
老者搖搖頭,“不知。”
斐然笑道:“那就真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了,所幸還在大致預期之內。”
老者瞥了眼那個流白,“小姑娘,你真正應該詢問的,是阿良的本命字,到底是什麼。”
流白愕然。
老者說道:“小姑娘,你可以去與天干九人匯合了,缺了你,即便留得住那個飛昇境,也殺不掉。”
流白轉頭望向斐然,後者笑着點頭。
不過斐然還是多提醒了一句:“記得注意北歸路線,別一個不小心給左右順手殺了。”
流白點點頭,獨自御風離開這處完全無法插手的山巔戰場。
斐然感慨道:“左右南下速度更快了,換成我,只是趕路至此,就要失去戰力。”
老者笑道:“那我們就先避其鋒芒,戰場先交給綬臣和新妝。”
蕭愻猛然轉頭望向北邊,略作思量,一閃而逝。
北邊戰場邊緣,那位搬山老祖一個急急轉身。
一道劍光瞬間洞穿朱厭真身的肩頭。
大概是根本懶得與朱厭糾纏,那道劍光沒有任何凝滯,直奔阿良而去。
一襲儒衫,身形驟然懸停在阿良身邊。
雙方肩並肩,一人面向北邊,一人面朝南方。
再無敵手。
左右淡然道:“如何?”
阿良雙手持劍,手腕擰轉,抖出劍花,點頭道:“痛快。”
左右瞥了眼遠處那座陰陽魚陣圖,微微皺眉。
阿良微笑道:“怎麼樣,幫倒忙了吧,託月山這座大陣,明擺着就是奔着你我聯手而來的,一個喫劍意,一個喫劍氣,然後兩兩抵消在陣中,說不得還要幫着蠻荒天下餵養出個新的十四境劍修。”
新妝竟然嫣然一笑,與那左右施了個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