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照拂,臣妾定銘記在心。”
風口處,冉霜同我跪安。
我扶起她,叮囑道,“踏出鸞鳳殿,你方算是真正的入了深宮。”
“鸞鳳殿是你的平安符,亦是你的枷鎖,這往後的榮寵興衰,皆是你的造化。”
我話裏有話,冉霜是個聰明人,自是聽得懂的。
她眼中含淚,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叩首後離去。
冉霜的屋子空了出來,小皇子和小公主安置在了偏殿,趁他們睡着,我帶上漣芝,去看望邵佳瀾。
宮中人人皆知在皇上中毒的第二日,嚴刑處死了一宮婢,卻無人知曉邵佳瀾的處境。
也是皇上和太后爲有心之人拿聖純皇后的事情做文章,特地拖延幾日。
現在是時候了,去看望看望邵佳瀾。
她宮門緊閉,外面四個戍守侍衛,看守甚嚴。
邵佳瀾是宮婢出身,還是個苦役,宮中旁的妃嬪都不愛搭理她,往前榮寵盛的時候,偶爾還有人來她宮中坐上一坐,到如今,皇上已許久沒有見她,更是門庭冷落,淒涼的很。
“皇后娘娘。”
侍衛見到我,先是跪安,而後在我的吩咐下打開了宮門。
進門前,侍衛仔細搜身,除去漣芝手上的一盆花,什麼也沒有。
“娘娘這花是?”侍衛問道。
我曉得,皇上還是擔心我對邵佳瀾不利。
“海花子。”我抖了抖葉子上的水珠,又接着說道,“宮裏那位喜歡,便留着讓她觀賞,也好打發時間,左右,她也不會再有孩子了。”
我最後的話意味深長,挑明瞭此花的用途,侍衛思索一番,未加阻攔。
很快,我帶着海花子來看望邵佳瀾的事情,會傳進皇上的耳朵裏。
他心中如何想我不知曉,可我知曉他不會與我爲難,更不會過問此事。
海花子有毒,不會傷及性命,只與子嗣之事無緣罷了。
“你是來殺我的。”
邵佳瀾坐在院子裏,喂池塘裏的魚兒,落魄卻不失悠哉。
她眼神淡然,似乎在等待着什麼,好似在問我,又好似是在肯定。
我笑了笑,讓漣芝把那海花子,拿去邵佳瀾的臥房,擺在牀頭,讓她日日都看着。
“皇上下令,饒你不死,本宮又豈敢違抗聖令。”
她的漫漫餘生都將在此度過。
可餘生太長。
我臉上的笑意更深,“看你一切都好,本宮也就放心了,屋子裏新鮮的海花子,便留着給你解悶。”
話落,漣芝從屋子裏出來,衝我點點頭。
“海花子?哈哈哈!”邵佳瀾忽然大笑,笑着笑着就掉下了眼淚。
我最後看了她一眼,在漣芝的攙扶下離開。
一轉身,我臉上笑意不在,眼底盡是寒霜。
“往後每十天,送一盆新鮮的海花子來,務必要放在她的牀頭。”
我叮囑漣芝,前腳踏出朱門,後腳侍衛上了鎖。
“既是犯錯的宮人,往後吩咐小廚房,不必送熱食來。”
我對門口的侍衛又吩咐了幾句。
此刻,他們只覺得有皇上下令,我奈何不了邵佳瀾,便如此出出氣。
我回到鸞鳳殿不久,邵佳瀾出言犯上,被禁足寢宮的消息傳遍六宮。
小小宮婢,恐也無人在意。
第二日,得了皇上寵幸後的盛妃,來同我謝恩。
昨日就該來,得知冉霜要遷居,曉得我忙着,拖到了今日。
“臣妾宇文氏拜見皇后,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盛妃學着大御的禮,有模有樣,連着眼神都柔和了不少,不似剛入宮前盛氣凌人。
按宮裏的規矩,后妃頭回侍寢,得來中宮謝恩,我也要依例賞賜。
盛妃位份高,身份尊貴,這禮,內務司早早的備好了,我又另外準備了份厚禮,贈與盛妃。
四季十二套,都是上好的綾錦鍛,流光溢彩,襯得起盛妃的身份,更要緊的是上面的繡花,皆出自江南織繡司最好的繡娘。
這份禮,自盛妃入宮着手準備,時間剛剛好。
“娘娘的心意,臣妾收下了。”
盛妃摸了摸上面的料子,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垂眸,曉得她是聰明人,不會枉費我一番心思,只望她不僅知曉其中深意,也能本分些。
西綏與大御相隔千里,她何苦要爲西綏皇帝的野心而斷送自己的一生呢。
“本宮乏了,你且下去吧。”
我單手撐着腦袋,倚靠在鳳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