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她端着碗放到時嶼白麪前。
“喫吧。”
面太香了,甚至打亂了時嶼白的計劃。
嘗過人間各類珍饈的影帝此刻捧着一個木碗,第一次感受到了食物令人垂涎欲滴的魅力。
手擀麪入口爽滑,勁道有嚼勁,配上時鈺的祕製醬汁,噴香撲鼻。
時嶼白斯斯文文地喫完,乾淨的連湯都沒有剩下。
他拿出手機,“加個微信。”
那語氣理所應當到時鈺產生了自己是什麼專業廚娘的錯覺。
好在時嶼白也意識到這一點,有些猶豫地進行補救——
“嘛?”
時鈺:他又喊我媽!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被拿捏......
看着時嶼白真誠的俊臉,時鈺說不出拒絕的話語,只得掏出手機,掃碼加好友。
而後對着時嶼白二話不說轉來的五百塊錢,她感覺到了被金錢支配的快樂。
明明心裏恨不得當場鞠躬致謝大呼老闆大氣,可是表面上還得裝一裝。
時鈺一邊點了收款,一邊扯開話題,努力掩蓋住自己被金錢染上的銅臭味,“不是...你不錄節目嗎?”
“人還沒到齊,我先出來買菜...”
“那菜呢?”
時嶼白:......
時鈺:......
別太離譜好嗎!!
“不是...你們不是在農家樂裏拍攝嗎?那爲什麼還要出來買菜?”時鈺發出了靈魂疑問。
“嗯...”
好像是這個道理?
......
陪時嶼白來到農家樂時,時鈺覺得自己簡直在日行三百善。
她給時嶼白指了指木欄,“那後面都是菜地!”
“不是...我以爲有欄杆是禁止通行的意思。”
時鈺:不是...你幹嘛學我口頭禪啊?
好在現在綜藝還沒開拍,時鈺便領着時嶼白在菜地逛了一圈兒,並手把手教他認菜。
“那個是茄子,還沒熟,不要喫。”
“這個是白菜,你認識吧?”
“那個是四季豆,一定要炒熟。”
最後,時鈺看着角落裏一筐新鮮採摘的菌子,有些眼饞。
雲南的菌子最是出名,她來了那麼久,因爲嫌麻煩一直沒有嘗試。
現在看到了,肚子裏的饞蟲難免被勾起。
時嶼白倒是上道,淡淡地問道:“這個是節目組早上送來的,你要不要拿一點回去?”
“啊?可以嗎?”時鈺一邊問着一邊從口袋裏掏出塑料袋,“這不好吧?”
“拿你沒辦法,謝謝啦!”
有點禮貌,但是不多。
最後,時鈺帶着大半袋的菌子哼着歌離去,滿載而歸!
這一通操作看呆了節目組,“時老師,剛纔那位是?”
時嶼白愣了一下,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轉身進菜地研究起瓜果蔬菜。
不是他高冷,只是他也忘了問名字。
……
時鈺回到家後,一邊碼字一邊用手機看着綜藝的直播鏈接。
儘管上面顯示着中午十二點開播,仍有不少粉絲提前涌了進來。
直到時嶼白麪無表情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時,時鈺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男色誤人!
不是已經打定主意不摻合了嗎?!
現在在這裏看他綜藝直播是幾個意思!
時鈺捂着臉,求求自己有點出息。
別被兩聲媽就勾走了魂!
好不容易有了重開一世的機會,時鈺只想輕輕鬆鬆地活着。
就算明天就會死亡,當下也要快樂無虞。
“不摻合!不摻合!嚴禁英雄主義!炮灰拯救不了世界!”
“牢記三個字!不摻合!”
自我洗腦一番後,她剛想關掉直播,雲桃的漂亮臉蛋就強勢入鏡。
不愧是全文第一小白花,與時鈺的長相簡直是兩個極端。
如果說時鈺是未施粉黛都濃墨重彩的油畫系美人,那雲桃則是校園初戀系的淡顏長相。
柔弱中帶着一些倔強,圓圓的眼睛像小鹿一樣靈動。
屏幕裏,雲桃一頭黑長直配着小白裙儼然清純無污染的梔子花打扮。她用着嗲嗲的聲音同大家打着招呼,每一個動作都被精心設計。
“大家好,我是雲桃!一名新人演員,很高興能和大家見面!”
時鈺的水杯應聲而碎,纖細的手指之中只留一個杯把,顯得空蕩淒涼。
時鈺:晦氣,還是趕緊關了吧!
她連忙抱着小馬紮去街口找阿婆們閒聊,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難免東想西想。
可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稀客一個接着一個,八百年沒響起的電話居然有來電顯示。
時鈺一手拿着瓜子,一手拿着手機,艱難地用胳膊和肋骨夾住小馬紮,“喂,你好?”
“阿鈺,你怎麼那麼久都沒給媽媽打電話啊?”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的聲音把時鈺嚇得夠嗆。
猶如修仙人士度雷劫一般,天空上出現九九八十一道無形雷電,將她劈的外焦裏嫩。
不是,時鈺你咋還有個媽啊?
不是,盜文狗那麼有良心,給自己寫了個媽嗎?
作爲上輩子開局裸裝空降福利院的倒黴蛋子,她還沒有過“有媽”的體驗。
這也是爲什麼她會在時嶼白一聲聲的“媽”中迷失自我。
媽媽是什麼?
媽媽是家,是溫暖,是港灣。
雖然從未擁有,但是時鈺總是期待着。
期待着那刻在dna中,流淌在血液裏,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血緣至親。
電話那頭又傳來溫柔的女聲,“阿鈺?你生媽媽氣了嗎?”
時鈺輕咳兩聲,“沒有。”
時母頓時鬆了口氣,三秒後,話筒中傳來了狂暴的聲音,“沒生氣不給我打電話?翅膀硬了是不是?就爲了那個小兔崽子你放着自己家的產業不管,去給人家卑躬屈膝當祕書!丟死人了!”
“我可聽說了,你下/藥都沒成功!趕緊收拾收拾回來繼承家業吧,把他公司搞破產你強取豪奪不香嗎?丟死人了!”
時鈺:???
把誰搞破產?
強取豪奪誰?
你在說什麼?
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時鈺這次是真被嗆到了,咳了好幾下才找回聲音,虛弱地再次確認:“媽?”
“媽什麼媽!別叫我媽!上趕着倒貼男人,我沒你這個丟人女兒。”
時鈺:......
“所以我…現在繼承家業還來得及嗎?”
“把你戀愛腦丟了再說!丟死人了!”
媽媽是什麼?
媽媽是“媽什麼媽,別叫我媽!”,是“我沒你這個丟人女兒”,是“把你戀愛腦丟了再說”。
是短短一分鐘重複了三次的——“丟死人了”。
不等時鈺反駁,時母便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只留下一句警告:“我明年回國,勸你在此之前去腦科把手術做了,掛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