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分鐘後，有人會被在大街上連砍十八刀的死亡。”
“四十分鐘後，有個女孩在連水路大橋上過馬路時，忽然從橋上跳下失蹤。”
“一百二十分鐘後，會有男人當街裸奔，起因是偷情被發現，接着被憤怒的男人開車連撞碾壓三次導致死亡。”
“四百五十分鐘後，你們會收到街道拾荒人報警，在一處廢棄的下水道里發現一具死亡多年的屍體。”
“早晨八點二十分，有老人被擡到醫院救治，下樓摔倒導致的死亡。”
“上午十一點，有鋼琴老師討薪時小拇指被老闆找人砸斷。”
“中午十二點十三分，有工人在維修時觸電身亡。”
“下午......”
“第一人民醫院，在剛纔，703號急救室內，已經有人不治身亡，摘取了呼吸器。”
“在今天，全嘉林市，初步估計，猝死和正常死亡的人數有六百二十一起，非正常死亡的有二百七十三起。”
“在今天，全國範圍內，正常死亡人數爲1.01萬人，非正常死亡的人數爲七千九百起。”
“今天一天，全球範圍內的死亡人數爲十七萬多人，這還是主流國家的統計，如果加上動盪不安，無人統計的那些第三世界的國家，死亡人數破五十萬也很正常。”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這個世界上，甚至就在嘉林市內，也許就有一起強姦殺人案正在發生，就在我們飲下這杯咖啡時，地球另外一邊，肯定就有人正飢渴而死......”
“我們西裝革履，但肯定有人衣衫襤褸，我們喝着七十八元一杯的現磨咖啡...”
羅夏透過監控，仔細打量了眼店內的機器，機器磨下來然後服務員拿杯子接上再拉個花，應該也是屬於現做咖啡....吧？
他目光看向了在場被他召出的【智庫】人員，這些各行各業的精英們的存在組成就是他的【個人智庫】，也是他了解今天嘉林市內發生一切的情報來源。
這些人都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羅夏就放心了。
“就有人在喫着一塊錢的饅頭喝水填肚子......”
“張警官，我不是神，儘管我想是，但實際上，沒有人能拯救所有人。”
“而如果從開始就做不到，那就不要去做，否則最後的結果只是傷心罷了，因爲你會永遠責怪自己，責怪自己沒有救下下一個人。”
“......”
張成沉默了。
不只是張成，杜局等人也都沉默了。
即使只是想想那些數字的含義，在場衆人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但在從剛纔救了那個少年時，這種感覺卻不能再忽視了。
有的事情，在知道之前沒有辦法，和在知道之後，卻依然是沒有辦法，這兩種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經歷了剛纔的事情，他們現在都相信了對方是超能力者，是時間循環的經歷者。
但知道了這些，帶給他們的，在開始的新鮮和驚奇後，就是煩惱了。
就像是對方說的，他們現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他們還能坐視嗎？
“勿以善小而不爲，救一人是一人。”沉默後，張成堅定無比的道。
“了不起。”
見到這樣的張成說出這些話，儘管早有預料，羅夏臉上還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
在對方說出這些話後，他更有把握了。
“只是......”平板前，羅夏微笑道，“知道了自己的無能爲力，堅定了自己‘盡力而爲’的信念後，當有機會做到更多時，張警官，你能放棄嗎？”
“......”
想到什麼的張成，面色微變，忽然沉默了下來。
而傾聽着的杜局，則渾身忽然一震，那張一貫冷肅的面容上，竟抑制不住的面露驚嚇。
她徹底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這是一個徹底的陽謀！
從始至終，這種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傢伙的對方，都沒有向老張進行脅迫威脅的根本理由：
對方知道老張是個“好人”。
對方沒有明說，但隱隱間，所有聽到的人都能感覺出個人的渺小無力。
就像是對方說的，對方不是“神”。
這次危機度過去了之後，也許又有那一次的行動，江楓等人就會再次遇到危險了。
過往每個人都沒覺得這有什麼。
畢竟危險確實存在，只能儘量注意，真出事也怨不到誰的身上。
可眼前卻出現了超自然能力，甚至許諾能見到不同的風景，得到不同的能力......
這時，對方拋出這個餌，責任心極強的老張還能絲毫不動容猶豫嗎？
而如果拒絕，到那時，面對江楓等人遇到危險時，老張會坦然接受自己當初的‘不作爲’嗎？
這種無異於道德綁架的事情，換成年輕人肯定呸一口，不屑一顧。
但即使再叛逆的年輕人，如果事到臨頭，如果把江楓徒弟朋友的身份換成父母兒女戀人，甚至親眼看到了父母兒女戀人未來慘死的樣子......
又有多少人，能夠理所當然的拒絕掉？
如果拒絕了，之後真的能保證不後悔嗎？
甚至說，如果拒絕了，即使對方不說，外人也不知道...
但在面對慈愛的“父母”，深愛的“戀人”時，內心深處是不是會不由浮現出自己很“自私”的感覺？
這是肯定的。
杜局忍不住心生寒意。
她忽然感覺到，也許對方能覺醒操控精神能力的超能力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種從始至終沒有威逼，沒有利誘，只是說一些數據，一些交好的話，就把人給直接逼到了死角里......
讓人覺得，如果不接受他的操控，自己就會很自私一樣的可怕語言與心理壓力，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慄。
“師傅，不能答應啊！我從入這一行起就沒把危險當回事，你要是答應，我拼了命也要殺了那傢伙！！”
江楓的聲音忽然在沉寂下來的通話頻道里響起，語氣中堅決無比。
只是通訊器裏，卻是一片沉默。
張成完全沒有發聲。
“當見到了藍天，鳥兒如何不振翅而飛？”
“當英雄見到了不公，手中劍又如何不揮？”
“當父母看到了兒女蒙難，又如何能忍心不救？”
“到那時，你真的...可以忍受自己如此無力嗎？”
聲音漫漫響起。
臥房裏。
羅夏目光看向【智庫】裏的心理學家這些傢伙：“所以，這樣說，張警官真的能夠大概率答應嗎？”
個人智庫裏的人員們，紛紛認真點頭。
計劃自然是【智庫】裏的人做的。
他要是有這份心機能力，以前就不會是個打工仔，早財富自由了。
穿越又不是給他增加了智商城府心機。
一個普通人，除非外掛，否則不會因爲忽然穿越，換個環境，就變的英明神武，智商超羣，心機深沉的。
所有人都知道，從頭到尾，他沒有威逼，最多爲張警官展露“遠方景色”，“入職前景”——所以他是好人還是立的很穩的。
張警官的一身本事放在這裏不能說是大材小用，但也應該有更大的舞臺施展。
跟他征戰世界，見證世界不同的風景，之後功成名就後，還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讓自己的老婆父母都能長生不死都不是夢。
他這福利待遇，真的是說給隨便一個人聽都要動心。
就算代價是交出自己所有的忠心，肯定也是有極多的人答應吧？
畢竟有時候真認準了老闆，能力極強的屬下還要想方設法證明自己的忠心，取信老闆的。
而他這一步到位，絕不懷疑屬下忠心的老闆，應該算是雙向奔赴了吧？
嗯。
沒錯，就是這樣。
世界上，那個老闆有他的前景開闊？
又有那個老闆會如同他一樣的“用人不疑”？
他這就是絕世好老闆啊！
咖啡廳內。
張成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