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子岐對視了一眼。
邪爲陰。
符爲正。
用符篆護身,爲的是驅邪。
可以肉體爲信,以符紙遮面,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除非,大柱叔遇到的邪祟太過強悍,他只有這樣纔可以抵抗入侵的邪祟,求得心安?
那麼,大柱叔遇到了什麼邪祟?
這跟奶奶出事有什麼關係?
“從那晚起,你大柱叔就開始瘋瘋癲癲了。”大柱嬸兒抹了一把眼淚,“經常大半夜睡着睡着就不見了,去的地方也沒個準兒。開始鄰居們還幫着我找,久而久之,大家也煩了,我怕你叔出事,只能每天半夜出去找他,然後我就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
我忍不住追問。
“你大柱叔他大半夜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你家的老宅子!”大柱嬸兒直直看向我,顫聲道:“他每晚大半夜都去你家老宅子外轉悠,寫寫畫畫的,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又好像不是,還經常自言自語的說話,他還經常叫一個人的名字……”
我忽然想到我到老宅子的第二晚。
晚上,有一個男人去老宅敲門。
聽聲音,很像是大柱叔。
那晚大柱叔確實叫了我的名字,但說話顛三倒四的,並沒有什麼邏輯,一會兒說我不該回來,一會兒又說有無數雙眼睛盯着我,還說那些人都不是人了,又說要死人了,要完蛋了。
至於要死什麼人,誰要完蛋,他也沒說清楚。
還有大柱嬸兒說的寫寫畫畫的,我倒是沒太注意,等回去了再仔細看看,或許能發現什麼。
“誰?”
我收回神,嚥了口唾沫問。
“你,黎君!”大柱嬸兒的眼神直勾勾的,眼神很複雜,像是怨恨,又像是恐懼,嘴脣不停翕動着,身子也微微顫抖着,聲音不由得壓低,“他一直叫的,是你的名字!”
她一言一出,屋子裏死寂無聲。
白子岐和凌耀祖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則表情一僵,異常尷尬,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大柱嬸兒這個問題,氣氛一下子變的詭異起來。
更古怪的是,我十歲就離開了村子,期間就回來過一次,大柱叔叫我的名字幹什麼?
“嬸子,那你有沒有聽到,大柱叔叫了小君的名字後說了什麼?”白子岐趕緊緩和氣氛,“小君十來歲就離開村子去外面上學了,在大柱叔眼裏,她還是個黃毛小丫頭吧?就算要叫,應該也是叫程老太婆纔是,他怎麼會叫小君?肯定是有什麼事!”
我感激看了白子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被大柱叔長時間折磨所致,我總覺得大柱嬸兒現在情緒也不大穩定,精神狀態也怪怪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激怒她,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尤其是我!
“沒有聽到。”大柱嬸兒搖了搖頭,苦笑道:“他那段時間瘋的厲害,我只敢遠遠跟着,不敢讓他知道,也沒聽到他說了什麼,只能聽到他斷斷續續的一直叫黎君的名字。”
看來,這裏問不出什麼了。
不過白子岐一句話,倒是緩和了剛纔忽然緊繃起來的氣氛。
“那後來呢?”
我又小心翼翼問。
我一開口,大柱嬸兒忽然繃直了身子,緊張看了躺在牀上的大柱叔一眼,明顯變的緊張了起來,壓低聲音說,“黎君,你是程半仙的孫女,你應該聽說過雙魂這種邪事吧?”
我一怔。
雙魂?
我確實聽過。
就是一個人身體裏,有兩個靈魂佔據着——如果人長年累月疾病纏身,身子弱,或者某段時間運勢過低,再碰巧遇到在外飄蕩的孤魂幽魂,就極易被撞魂:一種是自身魂魄被撞出肉身,肉身被孤魂所佔據;另外一種就是大柱嬸兒說的雙魂,一具肉身被兩個魂魄佔據着。
“嬸兒。”我也不自覺壓低了聲音,“你是懷疑,大柱叔身體裏有雙魂?”
大柱叔連連點頭,眼神惶恐,一把抓住我的手,瞪大眼急急道:“對對!而且,我還懷疑,你大柱叔身體裏另外個魂魄想要把他趕走,它,它想要你大柱叔的命,它想要你大柱叔死!它還有什麼可怕的事要幹,它在控制你大柱叔!”
她的眼神惶恐緊張,手冷的跟冰塊一樣。
“嬸兒,這幾天大柱叔發生什麼事了?”
我激靈靈嚇了一跳,緊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