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流轉,亦或是心緒使然。
阿坤感應到了什麼,停下來,透過汗水淋漓的額發,極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瞳孔很黑,但隱隱有一點下三白,盯着人看的時候,壓迫感極強。
……吳真真默默嚥了下口水。
男人向她走過來,單手攬過她的後頸,微微把人提起來,迫使對方仰起頭呼吸……
他俯身低頭,吻住了她。
幾近發泄。
他的身體裏似乎有一頭困獸在橫衝直撞,尋找一個出口。但怎麼也找不到,只讓他產生血液逆流的脹痛。
他試圖與它對峙,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戰勝一個完全不瞭解的對手。
它輕易就能挑起他的狂躁,他的憤懣,他的衝動,他的不甘……
唯有和她親吻,是唯一的解藥。
也唯有她,才能馴服他身體裏的野獸,讓他的痛苦得到片刻緩解。
但也只是片刻……
……
一吻罷了,兩個人都喘息連連。
少女生生被他吻出了一頭熱汗,髮絲凌亂地黏在額角邊上。
“你今天……腫麼了?”她怯生生地問,“幹嘛突然親得那麼兇哦……”
阿坤垂眸看着她,心說這小兔子,竟然還在裝無辜。
還不是她先勾得他……
“不想要?”他反問。
少女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直接跳起身來,蹦進他懷裏。
“你猜~。”
阿坤穩穩地接住她,輕笑一聲,隨後就感覺口中忽然被人塞進了一顆圓溜溜的東西。
他輕輕用牙齒碾了一下,濃郁的甜香便盪漾開來。
——少女給了他一顆桃金娘的果子。
“好喫嗎?”她笑盈盈地問。
阿坤託着她的屁股,把她往上顛了顛,飛快地在她脣上啄了一口。
“沒這裏好喫。”
-
樁打好了,但不必急着開工,得先去挖煤炭和石灰石。
石灰石(碳酸鈣caco?)在那座玉礦山上便有。山裏有大量的強鹼(氫氧化鈣)作爲防盜機關,經過漫長歲月的自然反應,表層的部分已經和二氧化碳結合,變成了石灰石。採來後用高溫煅燒成生石灰(氧化鈣cao),再加水變爲熟石灰(氫氧化鈣),就可以用。
拌三合土必須要用熟石灰,也就是氫氧化鈣ca(oh)?,和強鹼是一個東西。
三合土的膠凝作用,實際上就是氫氧化鈣吸收了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後,慢慢變成碳酸鈣的過程。這個過程會讓粉末狀的熟石灰,重新凝結成塊狀的石灰石,以增加建築硬度。
理論上用生石灰拌也可以,但是會放出大量的熱,造成土體膨脹和不穩定,比較難控制。
至於煤炭,找個黑黢黢的山頭往下挖一鏟子即可。這座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有非常豐富的煤炭資源,豐富到甚至有的部分直接裸露在地表之外。
吳真真留在家裏,幫她抹平燒窯的牆面。作爲建築系的學生,沒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乾點簡單的泥瓦活還是可以的。
何況阿坤對她要求也不高,只是找件事情給她解悶。相對困難的穹頂部分當然是他親自上陣。
……
第一批燒出來的石灰,要用來做磚。
做傳統的青、紅磚需要挖不少河底的膠泥,得付出相當大的體力勞動,很耽誤時間。因此阿坤選擇另闢蹊徑,用類似做水泥磚的辦法,加入石灰、煤矸石、沙子等,降低粘土的比例。這樣的磚幾乎不用燒製,擺在院子裏自然晾乾就可以製成。
然後阿坤利用等待的時間,再開始加工木板。
剛開始只是做一些粗加工,就是把圓木劈成大致需要的形狀。這部分需要的技巧不算多,但着實耗費體力。
他本身就幾乎沒有體脂,這幾天連軸轉地幹活,生生又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臉已經快瘦沒了,跟紙片似的。
可把吳真真給心疼壞了,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給他補上。
她想做頓大餐給人補補,但山裏的食物都很原生態,低脂又健康。除了蜂蜜以外,很難找到高熱量的食物。
於是她開始瘋狂往菜裏放蜜糖……
終於,這天喫飯的時候,連一向對食物沒什麼所謂的阿坤,都察覺出不對勁了。
他捧着飯碗,委屈巴巴地看着對方,
“……阿坤喫不下。”
“今天做的是蘇州菜,甜一點正常。”吳真真試圖狡辯,說着又夾了一塊齁甜無比的糖醋魚放進人碗裏,“喫不下就慢慢喫,啊,乖~。”
“……”阿坤垂下目光,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貓一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吳真真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解釋道:“你天天做那麼多活,不喫足夠的糖,免疫力會跟不上的……”
實在不行的話……
“……要不我把設計圖再簡化一些吧,我們不要做那麼大的房子了,改成兩室一廳就好。”
“別!”阿坤慌忙摁住她的手,“阿坤沒事,阿坤可以的!”
他低下頭,默默扒了一大口魚肉。魚刺都被吳真真小心剔掉了,魚肉軟嫩酥爛,入口即溶。
等房子建好以後,他們就不用經常出門了。
他要做好多好多的玩具,放在家裏……
——必須要大大的房子,才能裝得下。
這樣真真……就永遠也不會覺得無聊了。
少女看着他瘦削的小臉,完全猜不到那個小腦瓜裏此刻在想什麼,只覺得心疼。
“明天讓我幫你吧,你別老是攔着我幹活。萬一你病倒了……”
她抿了抿脣,像是害怕說出來就會應驗,
“……我一個人待着,有什麼意思。”
阿坤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畢竟生病了,就不能親親了……
於是他鄭重點了點頭:“嗯,那你就跟着阿坤吧,負責……隨時給我親親。”
“這算哪門子的幫忙啊!”吳真真嗔怪着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想不到對方表情還挺認真:“親親,阿坤就有動力,就可以更快的做完。”
然後……
——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親親!
阿坤喜滋滋地想着,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瞭。
吳真真一臉無奈:“……那我還是待在家裏乾點農活吧。”
他們種的水稻開花了,院子裏現在都是稻花的清香,還經常可以看見小蜜蜂過來採粉。
吳真真每天都要去田裏拔草、檢查稻苗,如果看見有生病的,就要趕緊拔出來燒掉,免得病菌擴散。
玉米已經長到她肩頭那麼高,也一樣需要照顧。甘蔗也已經種下了,冒出了一點綠色的嫩苗。
至於果樹和藥物那些,本來就是野生的,相對好打理些。反正沒到掛果期,施了肥也是瘋長些結不出果子的新枝,到時候還得剪去。
小烏鴉喫飽的時候,就會跟在她腳邊跳來跳去,好像也跟她一樣,在期待着這場豐收。
他們的生活忙碌而又充實,簡單但又滿足。
……
磚頭燒好後,阿坤要開始鍊鐵。
木材需要精加工,只靠一把古刀效率不夠。他必須做出功能更加細緻的工具,比如鋸子、刨子等。
原材料的問題不用擔心。他把越野車的外皮拆了,丟進熔爐裏煉化,然後倒進泥土燒好的模具裏,再打磨一下,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工具。
車前蓋的部分他有好好保留着,裏面有些蓄電池之類的東西,需要防水。他們的小家暫時也沒有更方便存儲的地方,就乾脆先留在車上。越野車本身就比較防水。
等做好了他想要的工具,纔開始燒第二批石灰。這一批就用來拌三合土,可以代替水泥用來砌磚。
阿坤打算先做好排水系統,於是先砌了一個蓄水池。
蓄水池做在山坡上,保證有一定的高度作爲勢能,讓水可以自然流下來,省得挑水。
第一級的池子裏準備鋪滿沙子和竹炭,用來過濾。濾過的水流進二級池子裏,再接上竹子做的水管,就可以當作自來水使用。
……但阿坤的野心還不止於此。
他打算在地板裏鋪一層竹管,作爲水冷系統。夏天的時候接入冰涼的山泉水,再要抱抱,真真就不會嫌他熱了。
天冷的時候可以接入熱水蒸汽,就算沒有很厚實的衣服,也可以保證暖烘烘。
阿坤站在山坡上,回首看着碧綠的稻浪,和初具雛形的小家,心中充滿了憧憬和幹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