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仔細幫人把毯子掖好,又親了親她的額頭,纔回身環顧了一眼這間小屋。
這段時間他每天晚上都在做傢俱,不知不覺中,這所小小的避風港,已經具有了“家”的雛形:
四四方方的餐桌椅,造型古樸的衣櫥,風格簡約的置物架……
無一不是用的頂好的金絲楠木,放在外面都屬於有價無市的級別。
餐桌的一角有一片未完成的鏤空雕花。阿坤原本打算將之做得更加典雅些,但吳真真不想讓他太辛苦,每每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就想法設法誘着人要親親……
阿坤根本招架不住,總是半推半就着、就陷入溫柔鄉里……
於是那片雕花也就永遠沒有機會雕完。
男人想到這裏,不覺莞爾。
他走出門去,看見雨季結束後的第一天的陽光,照在堆積成山的木材上,心裏涌現出某種微小但清晰的滿足。
阿坤活動了一下肩膀。
要快點把新家建好……
在漂亮的新房子裏和真真親親,一定也會感覺更幸福吧。
……
趁着土地還算溼潤,阿坤決定先打樁。
因爲打算採用唐式純木建築結構,地板是懸空並脫離地面的,因此也無需往下挖地基,只要把起到支撐作用的木樁打進地裏就好。
但這幾天地面又冒出了不少雜草,所以得先燒一波荒。
這一步驟的目的是利用高溫除掉土壤裏的種子,免得到時候地板下面的雜草長得老高。
阿坤耙了會兒雜草,把地面上的草莖耙斷當做燃料,點了把火。院子的邊緣都是他挖好的水渠,可以當做是隔離帶,因此不必擔心火勢會蔓延到山上。
草比較潮溼,燒得不旺,只是煙大。阿坤估摸了一下燃燒的速度,就轉身去坡腳邊挖窯洞。
——他要做一個燒窯。
建造他們的小家,需要燒一批磚出來,還有對淨水作用非常關鍵的竹炭。後面或許還會需要燒製陶器,甚至是鍊鐵……
所以這個燒窯得挖得大一點,大約要有一間臥室那麼大。挖出來的黃土剛好可以用來拌三合土。
空氣裏漸漸瀰漫開了草木灰的味道,略微有些嗆人。
但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慌張。
是阿坤給予她的安全感,讓她的性格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加安靜和沉穩了。
吳真真快速走出門去,下意識先叫了一聲男人的名字,纔去觀察火勢的來源。發現只是幾堆雜草在燃燒,也就放下心來。
阿坤在遠處吹了聲口哨,作爲迴應。
少女衝他招了招手,表示自己聽見了。
知道他在就好。
吳真真沒急着過去,而是生火做飯。他們之間已經漸漸形成了一些不成文的習慣:吳真真做早午飯,阿坤做晚飯。
少女偶爾會採些莓果做個果盤,配上蜂蜜水當作下午茶;而男人出門的時候,也必定要給她帶些好喫的回來。
她能看出阿坤不喜歡洗碗,甚至各種傳統意義上的家務活他都不是很有耐心,於是她會不動聲色地主動包攬下來。而對方在劈柴、打獵等危險又耗費體力的事情上,也從不含糊,堅決不讓她插手。
他們的小日子過得雖然還很清苦,但彼此的心靈愈來愈契合。晚上辛苦了一天躺在牀上的時候,一起玩一玩雙人小遊戲(比如抽積木、五子棋等等),或者聊聊天、親親抱抱一會兒,簡單而又甜蜜。
雖然他們遠離了手機,遠離了各種高科技的生活,但卻擁抱了人性。
那是亞當和夏娃在沒有喫掉智慧之果以前,作爲人類最初的快樂。
——愛情把墳墓變成了伊甸園。
……
阿坤挖土特別快,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搞定一間。
他回去整理好地面,挑選了幾棵粗壯結實的木樁,插進預設好的位置,然後開始打樁。
嘭,嘭,嘭……
富有節奏且有力的聲音。
讓少女的心房爲之震顫。
她看見男人在日光下掄起錘子,肌肉不斷攢起又舒張開來,一點一點地把那根粗長的木樁、打進大地裏去……
不需要任何修飾的、洶涌澎湃的野性。
讓她感到一陣自古以來就被編進dna裏的躁動。
……這就是男人啊。她想。
吳真真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