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拿刀的姿勢,明顯和一般人不一樣。一般人是正手拿菜刀,而他是反手。
那更像是一種拿匕首,或者握軍刀的姿勢。
再聯想到他近乎反人類的身體素質,那種匪夷所思的力量、速度和爆發力……
吳真真情不自禁地往牆根裏瑟縮了一下。
不對勁啊……
阿坤他……好像不只是個“山野村夫”那麼簡單?
她又想起對方手心裏的傷疤:猙獰的,滿是被利器切割過的痕跡。
少女心裏不禁冒出一個奇妙的念頭:
難道說,阿坤他其實是……
——像美國隊長那樣、被改造過的特種兵???
然後被當成實驗體受盡虐待,最終逃到了深山裏?
“嘣!”
吳真真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腦殼。
這是什麼幻想言情的劇情啊喂!!!
果然還是小說看多了!
她忘記了自己腦震盪還沒康復,這一下似乎敲到了什麼隱藏的傷口,大腦深處一陣刺痛,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慢慢涌現出來……
回憶中的畫面彷彿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霧氣,她看見自己駕駛着越野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快到轉彎的地方時,迎面駛來一輛沒有牌照的麪包車。車窗玻璃上都貼了單向透視膜,看不清裏面的人。
邊境線上魚龍混雜,她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事,所以有意識地往路邊避讓。
然而對方卻刻意往路中央的雙黃線逼近。
她的心裏“咯噔”一下,那一刻像是冥冥中有什麼人在指引,她本能地感到不妙。
於是用力一踩油門,打算快速開過去。擦身而過的時候,看見中座的車窗縫隙裏,伸出一對黑洞洞的槍口……
——雙管獵槍???
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低頭去躲,緊接着聽到身後一聲巨大的槍響:
“砰——!”
越野車撞上了護欄,安全氣囊瞬間彈了出來,她眼前一片白色,什麼也看不見了。
只能本能的去踩剎車,然而卻感覺不到任何阻力。
——那一槍把剎車片打掉了?
這是她還保持清醒時的最後一絲意識,隨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她的頭撞上了車頂,很快昏了過去。
……
吳真真坐在屋檐下,大熱天裏卻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要殺我……?”
可是,爲什麼呢?
她平時交際圈子很小,自認爲沒得罪過誰。什麼人會對她有如此深的仇恨?
是因爲家裏的生意嗎?
她不清楚,但自己平時也會外出旅遊,並沒有出現類似的情況。
思來想去,還是最近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神神祕祕的張家族長,最有可能和這件事情有關。
——有人不想她嫁給他?
少女託着腮想到這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難道這老頭退休金很高嗎?
怕她佔家產就出來明說啊!她還不想嫁呢!
就算他張家富可敵國也好,吳家也沒落魄到非要賣女兒的地步吧?她又不是很看重錢……
吳真真越想越氣:有什麼事情不能商量嘛?害得她現在流落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
她看向阿坤,看見對方把魚的內臟都丟到一邊,三隻烏鴉正圍在他的腳邊,喫得很歡。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得指望着這個男人過活。
偏偏一生氣,肚子就很餓。
然後漸漸就沒力氣生氣了……
吳真真捂着胃站起來,一邊暗暗唾棄自己:這是什麼冤種體質!
一邊擺出狗腿的笑容,傻呵呵地衝着人問:“小哥~,還有多久能喫飯呀?”
阿坤知道她這是餓了,沒說話,只是點點頭,意思是“快了”。
他把魚丟回竹簍裏,站起身來往樹林裏走。
吳真真看他是往自己藏東西的位置去的,暗道一聲“不妙”,趕緊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男人在前面撿着柴火,她像個小尾巴一樣在後面跟着。
“小哥小哥,我幫你拿着吧!”
“小哥小哥,你等等我呀!”
阿坤忽然轉身,少女差點又撞上去。不過事不過三,她已經很有經驗了,點起腳尖剛好剎住。
男人略微不解地看着她,用下巴尖指了下茅屋的方向,示意她回去坐着。
吳真真看着近在咫尺的藏着防水袋的樹洞,暗暗捏了把汗。
她哪敢回去啊!
“小哥,你都辛苦了一天了,就讓我幫你拿着嘛~。”
藉着說話的工夫,她整個人繞到他身前,伸手去抱他懷裏的柴火,有意無意地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阿坤竟然也沒阻止,手臂肌肉是放鬆的狀態,任由她把柴火抱去了。
兩個人喫頓飯,用不了幾條柴。吳真真掂量了一下,感覺不重,偷偷鬆了口氣。
“小哥~,我們回去吧?”
阿坤盯着她,頓了一秒道:“……還差點樹葉引火。”
說完,突然俯下身去,伸手去抓洞口的樹葉……
吳真真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
“小哥——!”
她左腳絆右腳,直接表演了個平地摔。空中轉體半周,以一個“仙女下凡”的姿勢,趴倒在人面前。
不偏不倚,正堵在樹洞口上。
心裏暗罵一聲“臥槽!”:肋骨撞到突起的樹根上了,硌得她好疼啊!
“嗚嗚嗚~,柴火太重了……”少女眼淚汪汪地看着他,睜着眼睛說瞎話。
然而災難還沒有結束:她剛剛摔倒時,不小心甩飛了一根柴火,此刻剛好掉到她頭上。
“咚!”
少女被砸懵了……
“嗚,嗚……哇!”
好疼啊!!!
怎麼辦?她的腦震盪還沒好啊!
“嗚~,要變成傻瓜了……”少女委屈地用手背抹眼淚。
阿坤垂眸看着她,無奈搖頭。
已經很傻了……
還能再傻一點嗎?
他單手撈着她的腋下,把人攙起來,伸手替她揉了會兒被砸的頭頂,有一個腫起來的小鼓包。
“好些了嗎?”他輕聲問。
“唔,不知道……”
吳真真半靠在人身前,兩手扶着他的肩膀站着,低着頭小聲咕噥,
“……要不,你回去再幫我揉揉?”
她仰起臉看他,而阿坤也垂眸看着她。
片刻後,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
“好。”
少女自以爲把小心思藏得很好,實際上都寫在眼睛裏面了。
阿坤撿回散落的柴火,又挑了幾塊平整的石頭,最後隨便抓了把枯樹葉,就帶着她回去了。
幾步路里,吳真真一直捂着自己被撞疼的側腰。
唉!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真是豁出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