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就着肉和菜，把一筲箕的玉米餅喫得乾乾淨淨。
樊梨梨實在不大愛喫這餅，只吃了點涼菜，又去燒個海鮮湯。
島上根本不缺海鮮，尤其是紫菜海帶這些東西，當地人都喫膩了。
樊梨梨拿了兩隻大螃蟹，蟹殼熬湯，蟹腿搗碎，再添幾顆貝類和半截海蔘，以薑片，料酒和大蔥去腥。
等到海鮮湯煮好，幾人又各自喝了一碗，心滿意足。
這種日子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等樊梨梨從每天的勞作中回過神來，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她每天不是在田地裏奔波，就是在照顧家禽家畜，偶爾還要去驃甘國走動，探查商機。
難得陰沉的天氣，暴雨過後涼爽不少，地面沒蒸騰着熱氣。
樊梨梨跟提阿爾一同，蒙着面紗於大街上閒逛。
提阿爾知道她要做生意，提供許多援助，尤其是農業方面，但凡她不懂的，提阿爾總是會耐心解釋。
“棉花？這種東西，我們驃甘國的確少見。”提阿爾道：“不過，百姓們也的確會種植棉花，卻不加工，直接賣到鄰國去。”
樊梨梨覺得這樣太不划算了，“你們要是能加工做成棉衣棉被，好歹也能比純粹的棉花更賺錢些。”
提阿爾苦笑道：“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我們沒有那麼多人手。”
驃甘國說到底只是個小國家，百姓們種地養殖就要佔據大量勞動力，根本沒有多餘的人手去做進一步的加工。
而外邦的人，也不大願意在這樣貧苦落後的地方定居。
樊梨梨若有所思，“我要是從大靖召集一幫人手來，豈不是既能帶動你們發展，也能給我自己帶來好處？”
提阿爾笑笑，“你真的很聰明，是個有魄力的女人。我聽說大靖的女子，其實並不怎麼拋頭露面？”
“朝代不同，國情自然不同。”樊梨梨說道：“你是沒瞧見，我們大靖能幹的女人多了去了。”
二人轉悠許久，晚上，樊梨梨回到島上，將事情告知屠沉。
屠沉對此毫無異議，“驃甘國棉花便宜，大靖的棉被卻貴。”
樊梨梨道：“我們不賣貴了，畢竟薄利多銷，爭取讓棉被走進每家每戶。”
屠沉不大能聽懂，但覺得只要是樊梨梨說的，一定不會有錯。
待了這麼久，樊梨梨都覺得自己被曬黑了些，皮膚也粗糙了。
再不回大靖去養一段時間，她都得變成黃臉婆。
正好，屠鬱的貨船來裝載兔毛，樊梨梨便隨他一同回大靖一趟。
礦場剛挖掘出來的藍寶石原礦，總計五六塊，要送到明玉堂去，讓明珠娘子看看該如何切割，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
一路順風順水，剛抵達江州，明珠娘子就來迎接。
下了船，樊梨梨還暈暈乎乎的，被明珠娘子牽着手坐上馬車。
“梨梨，你辛苦了。你信裏說，藍寶石礦已經能開採了？”
明珠娘子滿臉期待，樊梨梨不好掃她的興，耷拉着眼皮把一個箱子取出來。
明珠娘子激動不已，將一塊拳頭大的原礦拿起來細細觀摩。
這塊礦石晶瑩純粹，蔚藍幽邃的色澤美不勝收，而且幾乎沒有裂痕或棉絮黑點，說是一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藍色玻璃也不爲過。
“真漂亮，不用多餘的工序，幾乎可以直接打磨了。”明珠娘子轉動礦石，以多個角度來觀察，腦海中開始構想，該如何利用起這塊原礦。
樊梨梨昏昏欲睡，但進城門的時候，馬車被人攔下，讓她和明珠娘子下車檢查。
樊梨梨不解，明珠娘子歉疚道：“瞧我這記性，只顧着藍寶石，忘記跟你說一聲了。先下車吧，待會再解釋。”
兩人都下了馬車，忠毅軍讓她們排隊等着。
樊梨梨聽周圍人議論，好像是京城裏有人被殺了，所以各大州府戒嚴，唯恐再有賊子行兇傷人。
等了許久，還輪不到自家接受檢查，明珠娘子有點着急，想找人打點，可也無濟於事。
樊梨梨更是困得不行，張着嘴不停打哈欠，只想找個地方躺一會。
幸好梁司一也在城門口，見狀走過來，命令士兵放行。
樊梨梨朝他點頭致謝，跟明珠娘子得以儘快脫身。
要不然，就看這長龍一般的車隊，怕是到黃昏也進不了城。
馬車繼續往明玉堂去，明珠娘子道：“年節那會，京城裏出了一樁大事。”
樊梨梨道：“聽人說，是哪個貪官污吏被殺了？”
明珠娘子一驚，趕緊捂住她的嘴，“噓，什麼貪官污吏，這話別亂說。”
樊梨梨不怎麼在意，只問，“還真是這樣？”
“不是貪官，是太子。”明珠娘子低聲道。
樊梨梨心下一驚。
太子？
一國儲君，竟然被暗殺了？
明珠娘子壓低了聲量，“這些事，跟你我這種平頭百姓有什麼關係？龍椅是誰坐上去，不都一個樣？你也少打聽，免得惹禍上身。”
樊梨梨點點頭，心裏卻實在好奇。
在明玉堂裏待了許久，樊梨梨沒去屠記飯館，而是先回到樊府，狠狠睡了一覺。
第二日，飯館裏，屠二邊算賬邊跟樊梨梨說起這事。
“大年三十當日，太子被人下毒，連醫仙谷的醫者們也束手無策，十五那天，太子薨逝，舉國震驚。”
樊梨梨覺得他這語氣挺風輕雲淡的，“二哥，太子不是個好人嗎？”
屠二笑了笑，“達官貴人們都爲自身利益而活，對百姓而言，沒什麼好人壞人的區分。”
不過，皇帝對這位太子還是挺有感情的。
太子是前皇后所生，在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元后病逝，皇帝獨自撫養嫡長子，父子感情頗爲深厚。
太子死後，皇帝悲慟萬分，連累醫仙谷的醫者們，全被砍了腦袋。
並也命令各郡縣，務必將賊人捉拿歸案，否則一併處置。
所以州府才風聲鶴唳，百姓們進出城門百般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