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這老王爺家，究竟是娶媳婦還是嫁女？”
琉溪知道：“我聽到的，是嫁孫女。”
這位老王爺可是大靖的三朝元老，地位崇高，連皇帝都要給他三分薄面。
此人戎馬一生，爲大靖征戰沙場，且滿門忠烈，兒子們都死於護衛疆土之中。
唯獨一個獨苗苗的小孫女，是老王爺的心頭肉，爲了她的婚嫁操碎了心。
據說，這是要嫁到國公府去，對方也是位高權重，所以更要風風光光地操辦。
這些事，不讓京城裏幫襯，反而從江州找美容閣和屠記，可見之前天子出行，還是帶來了好處的。
馬車比馬慢得多，加上樊老爺年紀大了，爲避免顛簸，行得很慢。
中途，車隊停下，樊梨梨扶樊老爺下車走動。
樊老爺站在河邊眺望山川，嘆道：“許多年前，爹爹上京趕考，那會的心態，跟現在可謂是截然不同。”
樊梨梨俏皮道：“爹爹那會是喫足了苦頭，好在如今女兒能伴您養老，是不是？”
樊老爺笑着輕拍她的手，心中卻在想，如若妻子還在，一家三口，那纔是其樂融融。
休息一會，又該上馬車去。
樊老爺突然腳步頓住，對樊梨梨道：“到了京城，你陪爹爹去一趟青檀寺。”
“您要燒香拜佛？”
樊老爺道：“當年，爹爹初入京城，向青檀寺的神靈祈求能夠一舉高中。後來，又去求能得一心上人，不久後便遇上你母親。”
想到這裏，樊老爺笑得開懷。
“心之所願，皆已實現，如今再入京城，該帶你去還願纔是。”
樊梨梨道：“女兒陪您去就是。”
不緊不慢地趕到京城，樊梨梨才發現，這不愧是天下最富庶繁榮之地，當真是富貴華麗至極。
易凌訣先去找了客棧入住，把衆人安頓下來。
琉溪知沒帶人手，樊梨梨因要做席面，一個人操持不了，還帶了幾個夥計。
她要跟琉溪知先去做妝面，便讓夥計們到處走走逛逛。
屠二送樊老爺去會見老友，回來後再去詢問做席面的事。
前往宣王府的路上，樊梨梨被京城的繁榮迷亂了眼睛，不由道：“等事情了結，咱們在京城多逛逛吧？”
“嫂嫂想留，那我們多玩玩就是。”
琉溪知從前被養在端儀貴妃身邊，便已經見識了京城的風采，只因樊梨梨喜歡，奉陪到底。
到了宣王府側門，易凌訣上前叩門，對來人告知身份。
“江州美容閣，特來爲貴府小姐做妝面。”
小廝關上門，回去稟告。
易凌訣退後兩步，望見這紅牆綠瓦，回頭對二人說，“宣王是個好說話的人，宣王妃也和善，不用緊張。”
琉溪知笑着說，“我幾年前見過宣王妃，的確是個和藹可親的人。她一手教養出來的孫女，想必也不會難相處。”
很快，小廝出來請三人進去，只不過到了內院，易凌訣就被攔下，去一旁的院子裏等着。
但隱約之中，卻像是有一股子悲涼傷感的氣氛。
琉溪知低聲道：“老王爺夫妻倆就剩下這麼一個獨苗苗孫女，千寵萬寵，如今要嫁了，如何能展顏？”
樊梨梨理解得很。
到了院落裏，申小姐的丫鬟前來引路。
廳內，申家小姐念雯正等着。
這位小姐已經快二十了，原本早該嫁人，奈何老王爺夫妻倆千挑萬選，對誰也不滿意，又不捨得唯一的孫女嫁出去，所以一拖再拖。
直到如今，才定下國公家的公子。
跟琉溪知想的一樣，申小姐爲人和善，沒擺大小姐架子，溫柔禮貌得很。
樊梨梨取出美容閣的妝面冊子來，詢問道：“不知大小姐可有心儀的妝面？”
申念雯翻看冊子，隨意問道：“聽祖母說，你們美容閣在江州，是數一數二的鋪子？”
琉溪知從箱中取出各種化妝用具來，笑道：“不敢當，不過論手藝，我們還是有信心的，務必會讓大小姐滿意。”
申念雯見琉溪知拿出不少新奇的妝品來，好奇道：“之前祖母從江州回來，說你們那有一種新的口脂，便是你手裏這個？”
琉溪知拿的正是“雪蒂蘭”的口脂，因而道：“這是我們美容閣獨有的妝品，可以爲您先試色。”
說着，琉溪知在自己手背上試色給申念雯看。
申念雯其實已經聽說過這種口脂，因老王妃帶了一盒回來。
但那時正值炎夏，沒用冰塊保存，又沒有添加化學物質，等回到京城，都化成一灘水了。
所以，申念雯沒有用過。
雪蒂蘭這個牌子的口脂，都是用胭脂蟲做的，無論色澤還是潤澤度，都遠比其他口脂來得好。
申念雯只聽祖母說起過，但真當自己用了，才知道這口脂用起來，的確比京城裏時興的那些口脂還要好用。
她當即就讓琉溪知多給她留幾盒，這些天跟閨友們賞景郊遊，正好用得上。
琉溪知又藉機推銷起別的妝品來，從傅粉到面霜，讓申念雯愛不釋手。
樊梨梨在旁邊觀察申念雯的性格和臉型，通過對五官的琢磨，來嘗試着設計一款新的妝面。
兩個時辰後，申念雯穿上嫁衣，配上妝面和首飾，遠比平日裏美了千百倍。
就連老王妃來見了，都快要認不出人來。
“好好好，這個妝面極好，老身沒有看錯你們。”老王妃讚不絕口，對自家孫女更是越看越驕傲。
申念雯對着鏡子看了看，又輕輕扶着鳳冠。
“什麼都好，就是這鳳冠，是不是太樸素了些？”
樊梨梨道：“大小姐，這頂鳳冠不過是樣品，真正的點翠鳳冠，尚在明玉堂裏保存着。我們先試試這頂冠跟妝面的適配度，您若是喜歡，我們就把真正的點翠鳳冠送來。”
明玉堂的發冠，是老王妃定的。
當初珠寶大會上，明玉堂的點翠鳳冠，老王妃本是想搶到手的，無奈被趙美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