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梨嘆道:“大娘,一言難盡啊。這裏頭多半是驃甘國的物件,您跟我娘隨便挑吧,都不大值錢,拿去玩就是。”
屠大娘拿起一支鍍金的簪子,道:“這做工倒是精緻,但也比不上他們明玉堂的手藝。”
樊梨梨道:“驃甘國那邊,王室用的金飾華麗過頭了。民間百姓用的,多半是鍍金,款式簡單些。”
至於做工,自然也就不那麼講究。
屠馨月也拿起翡翠看了下,覺得質地不如明玉堂的好,不過勝在便宜,平日裏戴着玩,磕裂了也不心疼。
正說着,樊梨梨突然想起一個人。
“怎麼沒瞧見二哥?”
屠馨月道:“他跟阿遲去官府了,說是何太守有事相商。”
樊梨梨蹙眉。
何太守?
那昏官又有什麼事要來麻煩屠記?
正想着,屠二就跟鍾遲迴來了。
鍾遲一進門,大笑道:“你們一回來,我就知道有好東西。”
他走到箱子邊上來,看見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揚眉道:“喲,還是驃甘國的?”
“三姐夫,隨便挑。”樊梨梨大大方方地把箱子敞開。
她又問屠二,“二哥,何太守找你們什麼事?”
屠二笑盈盈道:“無非是之前天子出巡的事,誇讚我們屠記辦得好,連帶何太守也受到重賞。”
樊梨梨還真不希望便宜了這昏官,不過想來,屠記得到的賞賜也算豐厚,這其中算是有何太守引薦之功。
“所以何太守找你們,就當真是喝茶?”
鍾遲從箱子裏掏出袋鮮花糖來,拆開後取了顆塞進嘴裏,說道:“也不全是,還說京城裏有位王爺家有喜宴,希望屠記能去做席面。”
樊梨梨愣了一下,屠馨月也很是疑惑。
“老王爺家的喜宴,不讓京城的廚子操辦,叫咱們這些外地人,趕到京城去操持?”
鍾遲覺得鮮花糖還不錯,給屠馨月餵了一顆,又道:“天子巡遊時,老王爺的家眷對咱們的席面讚不絕口。所以希望,屠記能早早派廚子去,風風光光地操辦。”
不止如此,還有琉溪知的美容閣,明珠娘子的明玉堂,都收到邀請。
樊梨梨覺得,這是打通了口碑的好現象,沒道理拒絕。
“那我先去京城看看情況,有必要的時候,三姐你們再過來。”
屠馨月點點頭,“也好,家裏孩子多,我不能離開太久。反正京城也不遠,你且去吧。”
做生意要緊,當即,樊梨梨就去找琉溪知。
琉溪知正在看她送的特產,見她來了,笑道:“嫂嫂跑到驃甘國去,怎麼曬黑了些?”
樊梨梨大大一嘆,“那邊的太陽能把人給曬化,你可得幫我多做些防曬油,以後去那邊的日子多着呢。”
“哦,這話怎麼講?”
樊梨梨將海島的事情一說,琉溪知只剩下喘氣的份。
“你們夫妻倆,真是厲害啊……”琉溪知嘆道。
連一座島都能買下來,將來是真不用發愁了。
樊梨梨道:“這些事,路上再慢慢跟你講。你也收到消息,要去京城了吧?”
還有明玉堂那邊,明珠娘子叫人捎來口信,讓琉溪知過去拿珠寶箱子,先替她一併辦了。
明玉堂正忙,之前官眷命婦們落下的訂單成山一般堆積,明珠娘子哪裏還管得着這些?
從美容閣出來,樊梨梨徑直回樊府。
她好些日子沒瞧見樊老爺了,長久不在父親面前盡孝,心裏總是過意不去。
得知她剛從海州回來,就又要前往京城,樊老爺只失落一瞬,霎時又想起一件事來。
“正好,爹爹的老友卸任後,就常住京城。前段時間,他也說自己要嫁女了,邀請爹爹去喝喜酒。”
樊老爺覺得自己這老胳膊老腿的,何必奔波一番?
可眼下這情況,還不如跟樊梨梨一道去,來回路上也好作伴。
樊梨梨也覺得可行,秋日裏涼爽,通往京城的大道也平坦,可以讓樊老爺去走走。
只要一路上好生照顧,總不會有事的。
她道:“那我去把馬車好好收拾收拾,爹爹您帶上樊叔和林媽媽,就當去遊玩一番,見識大好河山。”
樊老爺舒心地笑起來。
等到傍晚,屠沉回來後,只見樊梨梨正在院子里布置馬車。
這馬車頗大,裏頭一邊鋪上被褥,另一邊擺上小桌子小櫃子,雖然擁擠了些,可沿途能躺着,或坐着喝茶。
“屠沉,溪知說,妹夫會送我們去。你不喜歡京城,就不要去了吧。”
樊梨梨張開雙臂,讓屠沉抱她下來。
屠沉沉默着擁住她,低聲道:“你不要跟宮裏那些人有牽連。”
“你怕傷害到我嗎?”樊梨梨安撫一般,手指插入屠沉發間,輕輕梳理。
屠沉目光深邃,“皇宮裏,喫人不吐骨頭。”
像樊梨梨這麼單純的姑娘,在那些心狠手辣之人看來,簡直比待宰羊羔還好對付。
仔細想想,屠沉還是不放心,又道:“你先去,我過幾天再悄悄來。”
“啊?”
屠沉不能進京城,當年他被貶爲庶民時,就有一條“永不得入京”。
否則,朝廷總有辦法給他安上罪名,不但他本身遭殃,連北境和屠家的人都要受牽連。
不過,偷偷去,不讓人發現,還是可以的。
樊梨梨連忙打消他的念頭,“有二哥和妹夫在,你就放心吧,大不了,等喜宴開始,讓三姐夫送三姐過來,不就更多一個幫手了?”
再者,京城那麼近,真要有點什麼事,快馬加鞭,一兩天時間就能到。
屠沉沒堅持爭論,心裏頭自有主意。
翌日天亮,樊梨梨扶樊老爺坐上馬車,林媽媽和樊叔隨身伺候。
後面的馬車裏,是琉溪知和樊梨梨一塊。
車隊緩緩出發,琉溪知抱來一個箱子,裏頭是明珠娘子給的珠寶。
“明珠娘子說,她要過幾天才能到京城去,讓我們先用這些首飾,給新婦簡單配一個妝面。待確定妝面後,再找明玉堂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