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梔更是難受得要命,又聞到從屠家那邊傳來的燒烤香,真是又氣又饞嘴。
木屋裏,樊梨梨跟屠馨月做燒烤,卻沒怎麼喫。
她們中午喫的火鍋還沒消化,倒是屠五鍾遲等人喫得多,把所有食物消耗得乾乾淨淨。
過後,樊梨梨又煮了助消化的桂花山楂湯,衆人喝上一點,暖身又養胃。
外頭的雨纏綿飄零,洪水彷彿已經瀰漫到半腰間,一眼望去,山川都在洶涌的洪水中間。
屠老爹說,這兩天就該放晴了,否則雨再這麼下下去,京城都得被淹。
琉溪知把孩子們哄睡後,到外面走動一番,易凌訣舉傘陪着。
夫妻兩個以前住在京城,後又搬到北方,着實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洪水。
回來後,琉溪知心有餘悸。
“幸好老爹讓搬到山上來,要是當晚還在城裏,不知道會不會被洪水捲走。”
屠老爹道:“州府還好,怎麼也要保住,可附近村鎮……哎。”
衆人各懷心事,擔心那些有牽連的人。
樊梨梨知道,明玉堂跟胡定仙一樣,早早搬到城隍廟去了,獨孤老爺也是一樣。
城隍廟地勢高,廂房也多,是許多大戶人家的首選。
像平陽侯就早早把徐清茉送過去養胎,自己帶人到處挖溝排渠。
還有公孫齊和崔蓉,沒去城隍廟,而是攜家帶口去了別的地方。
他家的琉璃窯八成被淹得連頂都看不見,不過只要人能保住,總能東山再起。
說到底,真在洪水中家破人亡的,只有普通百姓而已。
夜裏風雨聲在外飄搖,孩子們窩在大人懷裏睡得極香。
大人們很難睡得着,也沒了精力聊天,各自想着心事,木屋裏安靜得很。
屠沉將木門掩上,依舊守在門口,樊梨梨往他懷裏鑽。
“睡吧。”他愛憐地揉揉樊梨梨的發頂,將妻子緊緊擁在懷裏。
不管天寒地凍,他懷抱總是暖的,讓樊梨梨很是羨慕。
“也許明天,頂多後天,我們就能回去了。”樊梨梨輕聲說,“我好想回樊府去,舒舒服服的躺在大牀上,多溫暖。”
屠沉看了眼屋子裏的人,想帶樊梨梨回空間去睡,又覺得把衆人丟下,好像不大妥當。
他低聲說,“你去睡,我掩護。”
樊梨梨失笑,嘀咕一句,“掩護什麼呀,我就想跟你一起睡。”
她緊緊抱住屠沉的腰,開心地咧嘴傻樂,“跟你在一起,我哪都睡得着。”
屠沉低笑一聲,拉過薄毯給樊梨梨蓋上。
夜半三更,木屋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突然,屠沉於黑夜裏緩緩睜眼。
他微微偏頭,從木門縫隙裏看到,有兩個人冒着細雨,正鬼鬼祟祟地湊過來。
陰沉的天連一絲亮光都沒有,二人也沒舉火把,一路磕磕絆絆,滑了不知道多少次,總算是艱難地靠近木屋。
徐清梔引燃火摺子,四處尋找木桶。
“你真的看見,他們用木桶接雨水做飯了?”
徐清梔總算找到了木桶,輕輕一晃,裏頭水還挺多,沉甸甸的。
“哼,敢看本大小姐笑話,就該死!”
她掏出一小包粉末,通通倒進木桶裏,還拿木棍在裏頭攪動。
這是丫鬟從山裏意外撿到的巴豆,研磨成碎末加入水裏後,一旦喝下,能讓人腹瀉虛脫。
這是徐清梔當下唯一能找到的“毒藥”,否則不會單單是腹瀉這麼簡單。
“下毒”完成後,主僕二人懷揣莫大的喜悅,一步一滑地回到山洞去。
旁觀全程,屠沉重新閉眼。
翌日,天在放晴。
接連數日密佈於天空的厚重雲層,總算破開一點縫隙,微亮的光芒撒向洪水滔滔的世間。
已經有災民迫不及待想下山,返回家裏查看農田房屋,卻被旁人阻攔着。
好不容易纔活到現在,萬一暴雨傾盆,很可能丟掉性命。
所以,即便雨停,安全起見,還是隻能繼續待在山上。
早晨,樊梨梨站在樹下啃果子。
山洞那邊好像特別忙,不停有人進進出出,一個個步履匆忙,面色異常痛苦。
樊梨梨正猜測發生了什麼,屠五跟應飛虎邊扇手邊回來,眉頭皺巴巴的。
“那些人全拉肚子了,”屠五嫌棄道:“山後頭那叫一個又髒又臭,全是黃湯。”
樊梨梨被噁心到了,趕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肯定是喫不乾淨的東西了,也可能是喝了生水。咱們可得小心,水一定要燒開了才能喝。”
屠五也覺得拉肚子拉成那樣,簡直是要命,連忙去吧雨水燒了一遍又一遍。
應飛虎則說,“我覺得他們還真像是中毒了,哪有所有人一起拉肚子的?四嫂子,你是沒看見,他們拉肚子的時候,幾乎是飆……”
“可以了可以了,我知道他們在拉肚子就行了。”樊梨梨真不想聽拉肚子的場面。
山洞裏,徐家衆人從小到老,全部拉得虛脫。
小孩和老人最可憐,整張臉露出虛弱的菜色,連話都說不出來。
徐清梔自己也慘,堂堂一個大小姐,拎着裙襬在泥濘小道上飛奔,不顧是不是露天曠野,逼急了只得就地解決。
女眷們個個羞憤欲死,卻又找不出腹瀉的原因來。
徐清梔正捂着肚子哀嚎,丫鬟爬過來。
“小,小姐,怎麼給屠家下了巴豆,他們一點事情都沒有,反而咱們中招了?”
徐清梔也正納悶呢,要不是那巴豆是自己親手下的,她都要懷疑,是不是丫鬟下錯了。
“是不是,被他們發現後,把水互換了?”徐清梔只能想出這個可能。
丫鬟想了想,“不可能啊,大小姐,咱們半夜去的時候,屠家根本毫不知情。整件事情天衣無縫,他們哪裏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雨水互換了?”
兩人思來想去,覺得,莫不是山裏的精怪作祟?
精怪們看見她二人作惡,特地換了巴豆,讓她們自食惡果?
一時間,徐清梔被自己的想法嚇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