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蘇錦婉慘遭毒手,藍火熄滅後,身體腐爛速度急劇加快,只能就地掩埋。
屠沉不信風水,但還是找了個風水先生來,幫蘇錦婉挑了塊寶地,修墳築碑,好生安葬。
樊梨梨取出蘇錦婉讓她保管的笛子,放進棺材裏。
“屠沉,摩雲教的人,到底想幹什麼?他們什麼來歷,爲什麼要攪亂漢城?蘇小姐被殺,是不是因爲,她想摧毀摩雲教復仇的事,反被摩雲教知道了?”
樊梨梨有太多疑問,一時間理不清楚。
屠沉道:“我們只是普通百姓,不要插手摩雲教的事。至於蘇小姐,是我保護不力。”
蘇縣令將女兒託付給他,他卻沒能將人照顧好,這是他的失職。
但是蘇錦婉一直到最後,肯定都沒有後悔過,要是讓她苟且偷生,她反而一生難安。
樊梨梨百感交集,千言萬語化作一聲長嘆,悠悠隨風盪開。
爲了給蘇錦婉安排後事,幾人在永城耽擱了兩三天,而後繼續出發。
馬車裏,樊梨梨靠在窗邊,托腮發呆,一旁的易凌訣閉目養神。
如今漢城的消息傳了不少出來,百姓們議論紛紛,不敢相信瘟疫真的被破解了。
“要說這瘟疫,那可是千古難題。前朝被滅,不就是因爲重要城關爆發瘟疫,數十萬人死無葬身之地,關卡無人把守,才被太祖趁虛而入嗎?”
“是啊,瘟疫可不是什麼傷風着涼,歷朝歷代,多少名醫國手,誰不是束手無策?這要是有人能把鼠疫解決,豈不是天神下凡,特來拯救蒼生的?”
……
樊梨梨聽見衆人都在爲漢城的事傷腦筋,卻在想,爲什麼屠沉要讓沈青等人,把功勞推給醫仙谷胡定仙。
要說屠沉是不想她成爲名醫,功成名就之後拋棄他,那絕對不可能。
這男人跟一般裹小腦的封建男人不一樣,從不阻礙樊梨梨發展“事業”。
樊梨梨在酒樓裏聽到過不少八卦軼事,尤其是夫妻之間。
有的男人自己無能窩囊,卻嫌棄妻子在家裏“混喫等喝”,像個寄生蟲,巴着他吸血。
但如果妻子哪方面超過他,他立馬自尊心受挫,覺得妻子處處都在針對刁難他,看不起他,從而家暴羞辱,愣是不惜一切將人摧毀。
就如明珠娘子,這種女強人簡直是所有女人的獨立榜樣,無論裏外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但是很多男人卻對她退避三舍,在背後處處詆譭謾罵,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就是因爲,明珠娘子比他們更厲害,深深刺痛了他們自大又自卑的心。
但是屠沉,無論樊梨梨是想當女醫,還是開飯館,從一開始,他都鼎力支持,甘願在背後爲樊梨梨撐起一片天。
他很自信,樊梨梨絕不會因爲飛得太高而離開他。他有那個把握,無論樊梨梨走得多遠,他都能追上去。
所以,這男人,到底爲什麼不讓樊她接受來自朝廷的嘉獎?
左思右想也沒個結果,樊梨梨雙手攏在嘴邊,朝易凌訣小聲喊,“妹夫。”
易凌訣微微睜眼,“樊小姐?”
她低聲問,“你知不知道,爲什麼屠沉不讓沈青大人他們,跟朝廷上報,是我解決漢城鼠疫的?”
易凌訣往外瞟了眼,反而問,“樊小姐在乎名聲?”
“那倒不是,”樊梨梨煩惱道:“我是覺得,要是朝廷的賞賜下不來,那得損失多少金銀財寶啊?”
想想看,她可是解決了鼠疫的人。
不但拯救了一城百姓,更是讓大靖往後有了應對鼠疫的經驗,州郡上的醫師們想必也會記錄在冊,用藥與症狀等,都會整理出來,方便流傳後世。
如此一來,朝廷總不能當做無事發生,單單給個口頭嘉獎吧?
樊梨梨不想進宮當女醫,也不想要功名,卻捨不得那豐厚的賞賜。
易凌訣聽完,已大致明白樊梨梨的想法,解釋道:“此次漢城事件,還有許多不明不白的地方。在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走漏風聲,引來麻煩的好。”
樊梨梨不解,這還能有什麼麻煩?
易凌訣重新閉上眼睛,只說,“至於賞賜,醫仙谷要是厚道,得了名聲,自然會把其餘賞賜送來。”
“真的嗎?”樊梨梨竊喜,眼睛咻咻發亮。
只要給足小錢錢,名聲什麼的,暫且不要也罷!
回城的路遙遠而艱難,因到了冬季,山林間蕭條萬分,加上時常雨雪交加,路面泥濘,馬車極不好行駛。
夜間沒能及時趕到城鎮,只得在野外落腳。
樊梨梨被屠沉抱下馬車,剛一落地,就因寒風而直跳腳。
“好冷啊好冷啊,咱們現在到什麼地方了,怎麼這麼冷?”
樊梨梨直往手心裏哈氣,雙手凍得通紅,修長的脖子也縮了起來,就跟沒脖子的小貓一樣。
屠沉好笑地帶她往山洞裏去,易凌訣已經生了一堆火。
“再過兩天,就能抵達雲陽郡。郡上天氣沒這麼冷,也可以找個地方好生落腳。”
其實兩人也可以回空間去,但是總不能把屠鬱跟易凌訣晾在外頭。
屠鬱從馬車上抱了好幾條被子出來,屠沉找來乾燥枯草鋪上,晚上將就住。
樊梨梨則喜滋滋地從空間取出不少喫食,說是從路過的鎮子裏買的,屠鬱跟易凌訣裝作信了,沒有深究。
只要有火,什麼都能做來喫。
望着外面漫天大雪,樊梨梨舔舔嘴脣,呢喃,“好想喫海鮮啊。”
屠沉沉默着拿走玉佩,離開山洞。
屠鬱的世界觀正在受衝擊,生怕待會屠沉真的搞出海鮮來。
樊梨梨突然湊近他,嗅了嗅,“大哥,你身上好香啊。”
屠鬱哭笑不得,“哪裏香?這麼多天沒洗澡,是不是薰得你嗅覺出現問題了?”
“確實很香。”易凌訣抱着劍,遠離屠鬱,以免自己身上也沾到香味,回去被琉溪知盤問。
樊梨梨摸摸下巴,說,“有點像鈴蘭的香味,你聞不到嗎?”
屠鬱低頭聞了半天,着實沒感覺到有香味。
他都換過衣服了,還能香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