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實挺厚道的，端了二十個包子出來，還拍了一大盤黃瓜，提了他老姑爺爺的酒。
他拍黃瓜那德行賊搞笑，一把刀比他頭都大。
偏生他能使得虎虎生風，也跟他從小就力氣大有關係。
李田開他玩笑：“實啊，你現在能置辦席面了啊？”
張小實穿着小圍裙，驕傲地道：“還行吧。”
“就兩個菜，會不會少了點啊？”
張小實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兒，才道：“那我去拿點醬肉給你們切切。”
張大山囑咐他：“切多些。”
“哦。”
張小實屁顛屁顛地跑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就拿了個大盤子，碼得整整齊齊的一盤醬肉，旁邊還摘了兩朵洗乾淨的牽牛花擺着做點綴。
李田：“……”
羅武：“……”
這肉啊，切得方方正正，厚薄一致，也是真好看。
真是孩子切的嗎？
想說不信，可是聽見他在裏面“噠噠噠”了。
張大山道：“忙去吧。”
“好嘞。”
過了會兒，沈清秋和吉利回來了，提着一個大框。
“實啊，這有螃蟹！”
現在正是野河裏螃蟹好的時候，一網兜下去就有一大兜。
本地人不愛喫，但吉利覺得還不錯。
於是她回來的時候又“順路”撈了好幾兜。
然後提着新鮮的食材來張家等着人家弄好給她喫。
“來了，來了！”張小實歡快地跑了出來。
自己一個人，拎着個比他自己還大的筐，半拖着就跑進了廚房去收拾了。
看他那高興的樣兒，就跟那玩意兒能賣錢似的。
不一會兒晏和也過來了。
沈清秋把爾登、張小魚都喊過來：“去把螃蟹一起收拾了，別耽誤他發包子。”
“好嘞。”
張含秀也去了。
李田笑道：“嫂子，您這也太省心，太有福氣了。”
沈清秋哈哈大笑：“那可不。”
吉利一語道破真相：“啥叫有福氣，是她夫妻倆會教。”
真真是，要是沒按捺着性子被小實折磨那麼多輪，哪有今日的福氣。
這會兒張大山跟羅武李田聊起了借調的事情。
“要說起來，是羅武合適。馬翠的案子是你經手的。”
其實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這次過去，是幫着沈局長蕩清市場的黑惡勢力。
老李到底還是老李，他已經成功說服老沈接受了他先建立市場秩序的方案。
張家屯在這方面確實有經驗，這次要借調人，那縣已經答應了。
之所以選羅武，那是因爲羅武平時坐二線多，手頭彙總材料和方案多。
李田出一線多，重在執行。
張家屯出去的人，幫助出主意就行。
但張大山考慮到嚴以蘭懷着孕，身體也不是很好，三天兩頭地請假。
醫生說是小時候不講究，當知青的時候經常寒冬臘月的用冷水導致的，要多養着。
就怕羅武出去了，這借調少說一個月以上，怕他心裏不踏實。
張大山試探地提了出來，果然羅武面有難色。
李田倒是很夠意思，主動提了出來：“我去吧。”
張大山皺了皺眉。
李田想好了要爲兄弟兩肋插刀，來之前也想過了。
也是難爲他能想到這麼個藉口。
沈清秋道：“你趁早別挨那個成衣廠，我已經下了套子了，別給我幫倒忙。”
李田尷尬一笑。
羅武咬了咬牙，正想說那他去好了。
誰知沈清秋又扭頭看向張大山：“現在又不是打仗的年景，哪有這麼十萬火急的？”
一句話讓張大山改變了主意。
雖說人民公僕是塊磚，哪裏有需要就該往哪裏搬，可幹嘛非要搬暫時不好挪的那一塊？
他就囑咐李田：“那就你去吧，你的一線經驗應該也能幫上不少忙。”
李田和羅武都開心地咧嘴笑了。
既然是決定讓李田過去，那就要表現他們支援一線的決心。
張大山咬了咬牙，對李田道：“明兒出發把王鐵生帶上。”
他是把本地最好的兩個一線警員都派出去了。
這也就意味着他自己以後要承擔一線的工作更多。
羅武有點羞愧，站了起來：“老大，是我太自私了……”
張大山不耐煩地擺擺手：“這種屁話沒啥好說。誒對了，鐵生那玩意兒眼睛長在頭頂上，張家屯是找不到中意了，回頭到縣城你盯着點着看看。”
後面那句話是對李田說的。
李田哈哈大笑：“好啊，說不定回頭給他帶個媳婦回來。”
“喫螃蟹，喫螃蟹！”
張小實端着蒸好的螃蟹，堆得跟小山似的，興沖沖又穩穩地跑出來了。
沈清秋小聲道：“實啊，去煮一壺薑茶。”
“煮了。馬上好了。”
沈清秋笑着抱着親了一口：“我怎麼生了個這麼乖的兒子呢。”
張大山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這貨已經忘了前陣子她天天覺得自己生了個混世魔王，氣得覺也睡不着了。
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張小實終於還完了他欠的鉅款。
這和張小魚預計的差不多。
但令人驚喜的是，自從宣佈還完錢以後，他依然沉迷於捏包子，卻絲毫沒有金錢慾望。
兩個弟弟喫的小包子、小饅頭等等都歸他做，再也沒跟家裏人收過錢。
家裏有個新砌的烤爐，是搬家的時候沈清秋叫人砌的，但她忙得沒時間用。
見小實感興趣，她就教小實烤餅，烤麪包。
張含秀被勒令只准看着孩子用火，不許動手。
只要張含秀不摻和，他基本都能做得不錯。
如果做得多了，也不怕，曾大寶會拿去賣掉。
小男孩沉迷做飯，人家少不得有說閒話的，有那尖酸刻薄的背後還說“這孩子以後沒出息”。
張含秀這個面兒人還跑去跟人吵架，吵輸了。
回家哭了一場，吵吵嚷嚷着說不讓他做了。
被沈清秋直接鎮壓了。
人活着又不是爲了活一塊麪皮。
不過沈清秋倒是留心了一下。
那天張小實挎着個菜籃子出去買菜，有人當面問他：“小實啊，你咋幹這個婆娘的活啊，以後沒出息的。”
這麼問他的還是個大男人叫馬大柱。
沈清秋一聽，乾脆後退了一步，躲起來看看他的反應。
張小實翻了個白眼：“那你兒子有出息，撒尿和泥玩呢。”
對方臉色一變：“嘿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擡頭就看見他媽慢悠悠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