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笑着走過去：“這麼開心啊？”
王小昆道：“那您是沒看見百貨樓那些人那個表情，您要是看見了，也開心。”
沈清秋道：“那是，咱紅秀姐垃圾桶都刨了，不能白刨。”
杜紅秀道：“罵也不能白挨。”
“那必須！”
杜紅秀道：“不過，阿縣成衣廠邀請我們去交流經驗，清秋，你說我去不去？”
沈清秋笑道：“去啊，爲啥不去。”
阿縣對杜紅秀和吉利發出了邀請，讓她們倆帶人一起去阿縣交流經驗。
然後老葛打電話召喚沈清秋進城。
“這可是土地改革以後頭一遭”，老葛開心地道，“我有預感這會是一次重要的破冰。”
兩個縣城之間，從公社時代起就互相掐架，這是有歷史原因的。
以前老是打架就算了，之前那縣鬧災的時候，還去“道德綁架”了一把。
土改之後劃分土地又吵了一架。
歷史原因，加上現在的競爭關係，兩個縣的人相關幹部挨在一起都要互相踩兩腳。
就這麼說吧，阿縣和那縣修路的時候都故意錯開了彼此，尋思着噁心死對方。
這次如果能順利破冰，當然非常重要。
沈清秋聽出了他的得意，就道：“好啊，這回先把道路問題解決了，您可別又槓起來了。”
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掐架是從上到下地掐，李副縣長畢竟之前放出風聲要退休了，未必能壓得住所有人。
萬一底下有人習慣性地罵上兩句，那絕對要息事寧人的。
老葛又罵她：“你幾歲我幾歲，用得着你教我？”
沈清秋：“哦。”
她嚴重懷疑這句話是李副縣長罵老葛的話。
畢竟李副縣長比老葛大個十歲。
……
又過了幾天，安安出院了。
李副縣長從那天走了以後就一直是跟老婆電話聯絡，等得知出院的消息以後，親自過來接了。
他自己來的，沒有帶李鳳。
看這樣子就知道鳳凰男八成是進坑了。
也可以說是李鳳進坑了吧……
沈清秋和老杜還有張大山親自去送。
李副縣長本來一直是看着孩子的，李夫人抱孩子上車的時候，他還用手給李夫人擋了一下頭。
突然回過頭看到張大山，他大步走了過來。
“張大山同志。”
張大山有點意外：“李副縣長？”
李副縣長主動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感謝您這麼快的時間就爲孩子討回了一個公道。”
張大山道：“證據鏈齊全，自然快。”
李副縣長：“……”
此事在張大山看來只屬稀疏平常。
整個那縣辦案都是這個思路。
不就是搶時間，找證據，以最快的速度形成完美的證據鏈麼？
要有什麼，再求證和查缺補漏。
看他這麼淡定的樣子，絲毫沒有辦了一次完美的案子的那種得意和自滿……
李副縣長用銳利的眼神盯了他半天，也，實在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吹牛逼。
他茫然地看了沈清秋一眼。
沈清秋：“？”
李副縣長道：“家屬犯罪，要真的定罪向來是複雜的。”
這句話是看着沈清秋說的。
沈清秋看了張大山一眼，比李副縣長還茫然。
“不復雜啊，照着條款，對上了不就是犯罪了嗎？”
李副縣長：“……”
誰能明白他此時的心情……
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了，包括李夫人放傻女兒回去也是準備計劃的一部分。
立案之後阿縣的公安局沈局長還特意給他打了電話。
跟他說：“老李啊，這個事情，不好搞，很容易被人說你公報私仇。”
誰知道證據鏈一移交過來就把他的臉都打腫了。
馬翠那供詞還有的辯，最要命的是馬翠曾經偷偷在家裏溺殺過大兒子生的一個孫女的事情竟然也被張家屯給刨出來了。
說白了，就算馬翠不用爲安安的事情負責，也要爲那條小生命負責。
誰會想到去挖這種衍生案件呢？
能多想一步，差別真的很大。
可是張大山就是這麼淡定地看着他。
好像他認爲的一個“大大的驚喜”，那只是人家的“日常”。
李副縣長愣了愣，最終又跟他握了握手。
“難怪這麼年輕就接受過省裏的表彰。最近我們沈局長正在研究你之前的案子，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到我們那交流一下經驗。”
又是交流經驗。
沈清秋的嘴角抽了抽。
穩重的李副縣長罕見出現這種表情。
就是，他明明長着有棱有角的，嚴肅的一張臉，嘴角也嚴肅地抿着，可是那雙大眼睛卻忽閃忽閃地盯着張大山，充滿了好奇和……興奮？
其實他在想，阿縣和那縣交惡已經多年。
老沈最近這幾天在研究張大山的案件，很是稀奇。
他如果能把張大山搞過去，那離他抄來的“文武組合”，與老沈交好的小目標又近了一步。
沈清秋：“？”
張大山比較耿直，跟他說：“我們最近手頭案子多，得有空纔行。”
畢竟交流經驗又不是什麼正經事。
李副縣長也是第一次見這麼直的……
“等有時間了，一定。”
最後他跟張大山握了握手，然後又照顧到老杜和沈清秋，分別握了握手，就走了。
……
等他走了以後，張大山才道：“我沒事跑他們家去幹嘛？”
沈清秋肉眼可見這幾天會頻繁出差。
家裏那麼多孩子，一個比一個搗蛋。
張小實領雙薪的事情已經暴露了。
沈清秋走了指望誰呢？
曾大寶天天在店裏忙得腳不點地。
張含秀那腦子也就夠給雙胞胎換尿布的。
那不得指望他？
沈清秋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是說了有空再說嗎？”
老杜補充：“啥時候都沒空。”
沈清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爲啥？”
老杜罕見的嚴肅：“咱得跟緊縣裏的步伐。如果縣城和那縣破冰成功了，大山再過去。”
之前杜紅秀、吉利，都已經去過了。
不過那都屬於“企業家”。
部門之間開始交流經驗了，那得看縣城。
萬一破冰失敗了，張大山自己跑了一趟……
怎麼看都奇奇怪怪的。
沈清秋一愣一愣的：“叔，您這麼說……”
“是爲了保護大山！”老杜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都缺心眼的，思路要複雜一點。”
沈清秋琢磨了一下，覺得也是。
她正想感慨老杜難得表現出他“不缺心眼”的一面。
結果張大山道：“複雜個屁啊，我本來也沒打算上杆子過去。”
“嘿你個棒槌……”
張大山直接扭頭走了。
沈清秋無奈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