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道:“大牛娘,時代不一樣了。我誠懇地勸你一句,都改了吧。我爹跟你過了這些年,做了什麼壞事,你都說出來,給你爭取輕判。”
黃美麗立刻瘋狂搖頭:“什麼壞事?我男人從來沒幹過壞事!要有,都是跟王梅花一起的時候乾的!”
這時候黃康大步走了進來。
他還是那副窩囊相,縮着個脖子,揣着手。
黃美麗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哥!你跟他們說!那些事都是王梅花乾的!”
李巧瞬間就有些緊張起來,又下意識地看向張大山。
張大山只是看着黃康,靜靜地看他能說出什麼來。
“……黃美麗,你還要不要臉?你爹你媽都是被李農紅逼死的,你還幫他說話?”
李農紅其實已經挪到客廳門口來偷聽了。
他一向覺得黃康是個廢物,所以不放心。
結果沒想到一過來就聽到刺激的了。
黃康幾乎是聲淚俱下,當着廖所長他們的面,就把李農紅賣了個底朝天。
包括當年大動亂的時候,李農紅是怎麼誣賴他們家的人,又是怎麼霸佔了他妹妹。
以及這些年來在大隊上如何作威作福,又害了多少無辜的人等等。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把王梅花給摘出去了……
可見他果然恨李紅農入骨,只恨不得看他落在王梅花母女倆手裏不得好死!
“他逼我妹妹生兒子,回去還打斷了他老婆的腿。結婚幾十年啊,他都下得去那個手!”
“還有他女兒李巧,因爲性子烈鬧得厲害,被他攆到城裏去嫁給了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如果上門,女兒女婿一起打。”
“崗子嶺的人都怕他,也都聽他的。只要李巧和她男人靠近大隊,就打!”
“這次又想佔張家屯的便宜,我親耳聽見他們商量的,說是張家屯大隊狩獵隊隊長的老婆是崗子嶺嫁過來的。”
老杜一愣:“啊?還有我們的事啊?”
簡直毫無表演痕跡。
黃康道:“他們說,只要編造一兩個謠言,拿捏住了張大山的老婆,就能從張家屯訛到至少一百個不要錢的攤位!”
廖所長看向張大山:“你聽說了嗎?”
張大山搖搖頭:“沒聽提起。”
黃康立刻道:“這不是我編的,是我親耳聽見的!而且他們不是第一次這樣欺負別的大隊了!我們大隊的女的,哪怕嫁到外頭去了也沒好日子過!”
廖所長就對張大山道:“去把你媳婦叫來。”
張大山從善如流,站了起來。
推開門的時候,還看到地上一灘草藥和膿血的混合物,可見剛纔有人站在這兒偷聽。
他也沒在意,直接走了。
……
不多會兒,沈清秋被叫了過來。
當着大夥兒的面,她痛快地承認了。
“是想威脅我來着,說是要出去造謠,我和六七個男人好過,然後要一百個攤位。”
老杜又開始表演:“你咋不說啊?!”
沈清秋翻了個白眼:“有啥好說的啊,他說的都是屁話,又不是真的。”
廖所長就着急了:“以後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要告訴你男人!還有領導!不然你是要喫虧的!”
沈清秋笑道:“我能咋喫虧啊,他都在扯謊啊,我們幹啥要給他一百個攤位?”
沈清秋這才老實改口:“不過所長您說的對,我應該及時跟家裏人商量。”
真是好一個莽撞又率真的婦人。
廖所長教育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流言蜚語猛於野獸!你一個婦女同志,喫這種虧就很不值得了!”
沈清秋笑嘻嘻地道:“也不怪我後來就把這事兒忘了,這人馬上就遭了現世報,扭頭就被茶湯給燙成那樣了。”
廖所長瞪了她一眼。
沈清秋立刻老實地道:“但我下次會注意的。”
如果說剛纔黃康說的,還需要查證,那沈清秋這個等於就是來作證了。
廖所長已經厭煩了,直接問老杜:“他的傷勢怎麼樣?”
回答他的是張大山:“很重。”
廖所長道:“很重?”
“嚴重燙傷,而且大夫說過,如果他再折騰,那兩條腿以後可能保不住了。”
可人用實力證明了,他就是折騰得很厲害。
所以他以後要是腿瘸了,也屬正常。
李巧頓時一個激靈,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王梅花一眼。
廖所長頭痛地道:“那暫時不能帶回去接受調查了。”
李巧連忙道:“這幾天我會留下來照顧他的,讓他儘快恢復。”
廖所長點點頭:“好。我們先去崗子嶺調查一下……大山,你帶人協助我們。”
他是考慮到此地大隊一般會抱團,縣城派出所來人調查可能比較難突破。
而張家屯正好要建公社一級的派出所,所以讓張大山跟着再合適不過。
張大山站了起來:“好。”
黃美麗被嚇得直抖。
黃康含淚道:“雖然沒出息,但畢竟也是我妹妹。廖所長,我想把她帶回家。”
廖所長道:“應該的,他們本來就是非法同居,是通姦罪。你先把人帶回去,後續配合調查就行。”
“那,那大牛……”黃美麗囁囁地問。
李巧表現得就很大氣:“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黃美麗嘴一扁還想說什麼。
結果一向懦弱的黃康竟然道:“給誰帶都比給你帶好!你如果不想害他一輩子,就把他給別人!”
黃美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王梅花裂開滿嘴黑牙的嘴,無聲地笑了笑。
十分之瘮人。
……
李紅農想要逃去找他弟弟李根正商量,愣是憑藉着極大的意志力,忍着劇痛……
也就這走了一半路。
于振國提着藥箱經過。
“死老頭!你過來!”
于振國不但不回頭,還加快了腳步,光速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心想我又不是死老頭。
聽到李紅農的叫聲,李巧立刻從屋裏衝了出來。
“爹!在人家家做客,您就別給人添麻煩了!還有,大夫不是說了,讓您別亂動嗎?!”
然後就不由分說地請人幫忙,把李農紅扛走了。
她還對老杜特別不好意思地道:“我爹老這樣,我還是把他帶回去休養吧。”
老杜假惺惺地客氣了一句:“哎喲,別折騰了吧,養好了再說。”
這話誰當真啊。
幾乎是立刻,馬上,老杜就讓李巧帶着李農紅,搭派出所的順風車,回去了。
張大山依然帶着李田他們,跟着去協助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