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一大早起來送張小松，接下來也一直不得閒，累得夠嗆，直接睡過去了。
張大山自己在櫃子另一頭，一會兒想想兒子張小松，一會兒想想孩子孃的那個問題到底該怎麼回答才能不捱罵。
這時候張小魚偷偷摸了過來，半個身子掛在櫃子旁，小聲道：“爹。”
張大山茫然地擡起頭：“啊？”
“明天要開集啦！”張小魚開心地道。
張大山：“……對啊。”
“我開心得睡不着。”
張大山哭笑不得，伸手把她撈過來放在自己身邊。
“閉上眼睛就睡着了。噓，聲音小點，別吵醒你娘。”
張小魚在親爹懷裏拱來拱去，還是睡不着。
她就小聲唱了起來：“各位大爺大媽、大伯大媽、叔叔阿姨，過來歇歇腳吧！喝喝茶吧！我這裏有涼茶，甜滋滋、涼絲絲哦。”
張大山：“……”
她又自己在那唸叨：“五分錢一碗，五分錢一碗，只要五分錢一碗啦！”
張大山：“……”
沈清秋：“嗯？”
張大山趕緊捂住了這妮子的小嘴。
聽着那頭沈清秋翻了個身，似乎又睡了。
張大山覺得好笑，摸摸女兒的頭，小聲道：“快睡，明天才有力氣喊。”
明天沈清秋要去幫大家支攤子和維持秩序，張大山要去招呼兔苗公社那羣人。
所以就讓杜青青尋了點清涼下火的草藥煮的涼茶，支了個小攤子給小魚子玩。
沈清秋教了她幾句詞兒，沒想到她就興奮得睡不着覺。
這孩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一點都不怯的。
不過張大山和沈清秋也沒指望她能賺多少錢回來，純粹就是讓她去練練膽子，玩一玩的。
張大山心不在焉地拍着小孩的背，一邊想着今天沈清秋那個問題的“正確答案”。
小魚子趁他不注意又在念唸叨叨，最後先把張大山給唸叨睡着了。
……
隔天一早，早上六點左右，就是老杜算的好時辰。
張家屯北廣場掛了三串百響的鞭炮一起放，那巨大的動靜很快就把村民們全都鬧了起來。
“開集啦！開集啦！”
大隊上的小孩們跟過年一樣興奮，連飯都不喫就滿大隊亂竄。
定了攤位的村民，一大早就拉着自家的一些閒置生活用品，熱熱鬧鬧地在北廣場忙上了。
因爲攤位頭一個月是免費的，大多數人也都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
有的帶來了自家編的草鞋和舊衣服，有的帶來了鍋碗瓢盆，有的帶來了油鹽醬醋，有的帶來了閒置的農具等等。
沈清秋跟着花大娘、陳大娘一起，被迫戴上了一個紅袖章，在集市裏到處忙碌，幫着鄉親們歸置，教他們按照規矩擺好攤位。
擺攤的人不多，看熱鬧的人更多。
花大娘那嗓門天生就大啊，穿梭在人羣裏，她的聲音極其有辨識度。
“喲，劉大男，你這賣的都是啥啊，紅褲衩？穿沒穿過啊就拿出來擺？”
“大姐，這不是褲衩啊，這是抹布啊。”
“誰家抹布大紅色，還剪個三角形的？”
“用剩下的碎布頭子做的，誰還管得了是什麼形狀……”
劉大男正想解釋他這些真不是紅褲衩，結果花大娘又被旁邊一個攤子吸引了注意力。
“嘿！王梅花！咋把雞蛋拿出來了！都說了今天不許賣喫的東西！快給我收起來！”
“轟”的一聲巨響。
把廣場裏的人炸得又叫又笑。
花大娘直接被炸得差點翻過來，氣得大罵：“老杜！”
那鐵管炮是過年的時候老杜買的，五塊錢一個呢，碗口大。
買回來的時候就把花大娘差點氣死，勒令他不許放，嚇着大隊上的小孩怎麼辦？
實際上是她自己怕放炮。
結果沒想到他今天拿出來了。
花大娘衝過去就想找老杜算賬。
結果沒想到又是“轟”地一聲巨響。
……過年的時候老杜一共買了兩個。
這回花大娘是真的被炸得直接翻了，人“噸”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後她就跟瘋了一樣衝過去把老杜攆得上躥下跳了。
沈清秋小跑經過，看到她把地上坐出兩個形狀優美的大坑，趕緊踢了點土幫她填了填。
“媽！媽！”張小魚在不遠處撅在涼茶攤上叫她。
沈清秋連忙跑了過去。
張大山去兔苗公社接人了，出發之前就把小涼茶攤子給她支好了。
那就是一張小長桌子，上面了擺着好些個碗和一個小水瓢，還有個裝錢的大碗。
因爲以前狩獵隊的光棍天天到張大山家蹭飯，家裏碗多得不得了，
涼茶桶放在地上，只用兩個小板凳支着不落地，旁邊還擺着一個小板凳，方便小小個兒的小魚站上去舀茶水。
旁邊就是王蓮擺攤買衣服的攤位，也方便照顧她。
沈清秋連忙跑過去：“小魚，你王蓮嫂嫂呢？”
“嫂子，我在這兒。”
王蓮躲在一堆掛起來的衣服後面，怯怯地道。
相比起興奮得要搖尾巴的張小魚，王蓮真是害羞得可以了。
沈清秋無奈地道：“你幹嘛啊，好歹往前挪點，待會兒人多亂起來了，東西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哦……”王蓮往外挪了一點點。
沈清秋又看了一下王蓮的攤位。
她真的非常有天賦，用碎布做衣服，縫製得很是漂亮，就算顏色花色不同，拼在一起也不會突兀。
而且沈清秋已經提前讓她準備好架子了，好把成衣掛起來展示。
攤位和貨物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就是老闆娘實在是……
沈清秋少不得又多交代她幾句：“如果人家講價，能賣就賣，不能賣就算了，千萬看緊了你的攤位，今天不被偷東西就算成功！”
王蓮忙不迭地點頭。
張小魚興奮地問：“客人什麼時候來？！”
沈清秋盤算了一下這個時代開集的時間：“八點左右就差不多了。”
她尋思着三十個攤位的集體量不算大，而且欠缺宣傳，還需要一點時間的發酵，估計不會太熱鬧。
這是基於她前世的經驗做出的判斷，一般是這樣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杜算的日子太好還是張家屯福運罩頂……
不到八點的功夫，兔苗公社的人都還沒來，前仆後繼趕來的村民，就把張家屯北集給點爆了。
七點出頭的樣子，從各大隊趕來的村民，包括各隊大隊長，就成羣結隊地到張家屯來看大集。
在之前，沈清秋就從狩獵隊裏選拔出了六個口齒伶俐的小青年，包括李田和王鐵生在內，一起戴着紅袖章，除了負責巡邏還要負責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