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遭人妒忌啊,附近好幾個大隊的人也都不是什麼好鳥。
而這些人偷跑出去賣東西,最麻煩的就是你不知道也管不了他們賣多少錢。
如果賣到隔水嶺那個價,那可就真是要招大禍了。
不如自己建一個集市,按照固定的時間開放,乾脆敞開大門歡迎人家來購買。
“這樣,我們就能管控住他們的價格,不至於落人口實,而且也可以增加大隊上的人收入。”
“而且,我相信,只要咱們自己開了集,肯定會有更多的人願意選擇在集上做生意,而不是偷偷出去倒價賣。”
畢竟出去投機倒把是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的,大多數人應該會選擇少賺一點。
當然啦,沈清秋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這樣一來,等一段時間過去,張家屯很可能就會變成附近的一個小商業中心啊。
那不也是她的機會嗎!
張大山耐心地聽完了,扶着鋤頭想了想她的邏輯。
沈清秋耐心地等着。
她知道他在這方面其實很聰明,很快就捋明白了。
“你這也是個辦法,去和老杜說吧。”
沈清秋嘟囔道:“我去說他不一定肯。我本來想去找李叔說的,但李叔不在。”
她這是一個極大膽的想法,等於是自己開放市場。
老杜還要去縣城跟人磨嘴皮子申請的。
以她的資歷、年紀,根本不可能得到信任。
前世沈清秋做生意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世上的人多是以貌取人的。
爲了減少麻煩,她需要找人出面。
誰知張大山直接道:“老李不肯的。他原來是知識分子,是被打壓過的,現在只想平安保險地過日子。”
沈清秋:“……啊?”
張大山看她這納悶的樣,笑笑,又重新揮起了鋤頭。
“我去跟老杜說。”他道。
就是還是要有心理準備,會有來自李明那邊的阻力。
“哦,好,最好就能成。”
這時候,張小松的小夥伴李小毛突然衝了進來,大聲喊:“小松!小松!害青青的人抓到了!”
結果他擡頭一看,看到了張大山,當場給嚇愣在了那。
張小松正在耐心地教妹妹喫李子,這會兒就一陣風似的衝了出來。
“誰?!在哪兒?!”
沈清秋也連忙跑了過來,驚疑不定地道:“抓到了?!”
主要是沒想到,這麼快?!
李小毛很怕張大山,此時也是好不容易把舌頭捋直了……
“我,我是聽人說的,在花奶奶那,我還沒看到是誰……”
話音剛落,沈清秋和張小松就衝了出去。
張小魚茫然地拿着半個李子,看看門口,又看看爹。
張大山的嘴角抽了抽。
他最近真的被女兒折磨得不要不要的,可是他現在又要跟崽崽獨處了!
杜家確實已經擠滿了人,都是來看熱鬧的村民。
也難怪李小毛沒看見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自覺地守在大門外,沒有往裏頭擠,應該是在裏面問話。
沈清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了進去。
結果她一走到屋裏,頓時大喫一驚。
這會兒老杜也親自回來了,和胡媒婆所屬的第七小分隊隊長羅大滿一起在那坐着。
花大娘在旁邊,臉氣得鐵青鐵青的。
胡媒婆坐在地上,咧着嘴在那哭。
羅大滿嚷嚷道:“還等什麼?送派出所!”
胡媒婆立刻慘叫了起來:“我不去我不去!去了派出所就要槍斃啊!”
老杜被她氣笑了:“你個老太婆,一大把年紀了還知道惜命,卻對一個小姑娘下那種毒手!”
胡媒婆嚷嚷道:“我那水是拿來鬧老鼠的,誰知道她會拿去喝?!結果她倒好,自己沒毒死,要先害死我了……”
老杜都驚呆了:“你連這種謊話都敢扯?拿農藥鬧老鼠?!”
“我一個小腳老太婆,平時也不怎麼下地,不認識農藥!”
老杜皺眉:“那你把藥端到庫房去幹什麼?”
當時杜青青是在庫房盤點藥材的時候中毒的,又不是在胡媒婆家,怎麼會誤食胡媒婆的藥?
胡媒婆耍賴:“我就是順手放那的,打算過會兒去拿回來。”
花大娘都被她氣笑了:“放你的狗屁!誰會用水碗端着農藥亂走!”
胡媒婆乾脆就躺在了地上:“那是我的碗啊!她拿我的碗,喫我碗裏的東西,結果被藥倒了,難道怪我啊?!”
“別給我扯這些歪理!”羅大滿暴躁地道。
胡媒婆躺在地上哭嚎:“命苦啊,在舊時代受迫害,一雙小腳討飯喫都難,現在自家的隊長,又爲了別的大隊的人,想要我的命啊……”
羅大滿直接抽出馬鞭,一鞭子就甩了過去,正抽在那婆娘嘴巴上,把她抽得滿地打滾。
沈清秋都被這個場面驚了一下。
老杜沉聲道:“大滿!”
羅大滿擡手要再打,但聽老杜喊了,不得不停了下來。
只是掉頭往回走的時候,還是覺得生氣,回頭又狠狠踹了老太婆一腳。
這羅大滿的第七小分隊,原本就是出了名的混子多,羅大滿年輕的時候也是惹事精。
作風很是野蠻。
在這個年代,村裏動私刑的也不少見。
像是羅大滿,他底下的人犯了錯,經常會被他一頓鞭子抽。
老杜信奉一個猴有一種拴法,平時也都只管小隊長,第七隊出了什麼事就找羅大滿。
羅大滿也很服氣老杜,這些年一直把手底下的人管得服服帖帖的。
這回他小隊裏出了個藥孩子的,也是他查清楚了以後親手把胡媒婆送過來的。
被他打了一鞭子,胡媒婆乾脆就躺在地上裝死了。
“哎喲,哎喲,我要沒命啦,快,快送我上衛生所……”
羅大滿差點又回頭給她來兩下。
……
眼看這問詢沒有什麼進展,杜紅秀揭了堂屋的簾子探出頭來。
“小魚娘,你來。”
沈清秋連忙摸了一下張小松的頭,囑咐他:“乖乖在旁邊看,不要插嘴。”
要知道大隊上的人都在外面圍着呢,連李小毛都被堵在外面了。
他們能在這兒看,是破例了。
張小松點了一下頭,眼睛盯着胡媒婆,噴着怒火。
沈清秋知道他是說到做到的性子,倒也不擔心他會惹事,直接去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