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陳大娘端了肥皂水過來,給孩子直接灌了進去。
杜青青這才“哇”地一聲開始狂吐。
“青青,青青……”王蓮哭得手腳直哆嗦。
等她吐痛快了,終於身體的痙攣平息了。
一羣人又趕緊把她弄到蹦蹦上,送到衛生所去。
因爲蹦蹦比較小,坐不了太多人,就只王蓮和沈清秋跟着去了。
李田跑來開的車,一路上都聽見王蓮在那大哭。
她這麼一個又瘦又白,平時溫溫吞吞的小寡婦,可能真的是害怕極了,哭起來那個聲音就是……
“哇——啊——”
跟狗被打了發出來的那個慘叫差不多。
惹得李田頻頻回頭看。
沈清秋安慰她:“王蓮,沒事的,你看青青,她呼吸比較平靜了。”
王蓮摸着青青的臉,去試探她的呼吸,還是控制自己繼續那樣慘哭。
……
蹦蹦很快把杜青青拉到了衛生所。
衛生所果然是人滿爲患,都是在水災中受傷或者是生病的。
要知道現在這個時代的農村人,都很擅長忍耐,有點病痛都是自己忍忍就過去了。
嚴醫生被下放的時候,也是死活沒想到這個衛生所有被擠爆的一天。
但這個時候,王蓮那種頗有震撼力的哭聲就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本來沈清秋還着急呢,怕擠不進去。
結果王蓮那個“哇——啊——”的哭聲一響起來,把衛生所等着看病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大夥兒扭頭一看,就見李田抱着昏迷不醒而且滿臉是血的杜青青。
旁邊還有個婦女在“哇——啊——”
大家不由自主地就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沈清秋連忙衝進去,大聲吼:“嚴醫生!嚴醫生!急診!孩子好像誤食了農藥!”
不多會兒,穿着白大褂的嚴醫生就衝了出來,一臉驚疑不定。
“青青?!她怎麼會喫農藥?!”
“不知道……”
嚴醫生趕緊讓人把杜青青抱進去,愣找了一張病牀。
先洗胃,然後把點滴掛上。
眼看孩子漸漸睡得平穩了,嚴醫生也說沒事了,王蓮那個恐怖的哭聲才終於停了。
……
孩子的“家長”王蓮情緒非常激動,嚴醫生只好來跟沈清秋溝通。
聽說他們灌了肥皂水,嚴醫生道:“這個方法不好,不過……也算是及時,能保住命,回頭我再觀察一下她的承受能力怎麼樣。”
沈清秋連忙道:“有別的急救和催吐的方法嗎?我是說,我們自己在家能做的。”
嚴醫生道:“有,還有一種對身體無害無副作用的方法,就是喂兩勺屎。”
沈清秋:“?”
她幻聽了?
嚴醫生一臉正經,滿是科學精神,認真地對她道:“我是說,喂兩勺屎,可以達到快速催吐,而且對身體的傷害比肥皂水小很多。這也是經過無數驗證有效的一個土方,當然催吐之後還是要送衛生所檢查……”
沈清秋滿頭大汗地聽她科普完了。
然後嚴醫生轉而問:“青青怎麼會喝農藥?”
她認識杜青青,杜青青的溫度計還是她送的呢。
之前聽說這孩子今年九月份要去上學了,她也很高興,琢磨着用自己的能力幫孩子一把,以後能讓孩子念個醫科。
那麼聰明的孩子,沒事怎麼會跑去喫農藥呢?
“不知道……”沈清秋也皺眉。
“會不會是有人要害她?”嚴醫生直接問。
沈清秋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但當時太急了真的顧不上。
這時候忙亂的護士叫了一聲。
嚴醫生連忙答應了,然後對沈清秋道:“現在是特殊時期,幹什麼的都有,你們千萬要注意。前天我還收治了一個趁着災情把兒媳婦打殘了扔在豬圈裏的。”
沈清秋:“……”
嚴醫生匆匆離去。
李田去交了錢,然後去而復返:“嫂子,讓王蓮留在這兒照顧?”
“還是你留下來吧,我把王蓮帶回去。”沈清秋道。
李田傻了眼:“你們咋回去啊?”
“開蹦蹦啊,我會開。”
李田聽沈清秋這麼說都笑了。
他道:“嫂子,你連騾子都不會騎。”
沈清秋黑着臉道:“騎騾子和開蹦蹦是兩碼事好不好?”
“可是……”
沈清秋直接打斷了他接下來的反駁。
“衛生所現在人這麼多,能挪出一張病牀來給青青已經非常幸運了,王蓮一個柔弱的婦女,人多口雜的我也怕她喫虧。”
現在就連過道的地板上都躺着人呢。
王蓮的性子這麼綿軟,大半夜被人打了都沒地哭去,更不說照顧孩子了。
李田想了想,也是,也不能讓王蓮在這受委屈。
沈清秋去把王蓮叫了出來。
王蓮自是不願意離開杜青青,她倆相依爲命,感情極深。
不過好在她本來也是個沒主意的人,所以也不怎麼倔,也很聽沈清秋的話。
沈清秋勸了她兩句,就把她帶走了。
……
那輛蹦蹦就是一種小型的,帶棚的拖拉機。
所有車種,包括拖拉機在內,駕駛原理都有共通之處。
沈清秋前世會開車,手感還沒忘呢。
她們走的時候,李田幫她把蹦蹦開了出來。
本來還擔心,結果沈清秋一坐上去,嫺熟地開着蹦蹦就“蹦”走了。
留下李田在後面傻了眼。
……
小蹦蹦一蹦一蹦地上了路,都走出去老遠了。
沈清秋扭頭問坐車的王蓮:“王蓮啊,接下來往哪邊走?”
王蓮:“……啊?”
看她這個反應,沈清秋也傻了眼!
大意了,光會開車沒用,她沒想到王蓮一個土著也不認路啊!
沈清秋擡頭看着蒼茫的,不知道哪裏有沼澤的田野,人傻了!
……
她倆合計了半天,現在也不可能回衛生所去了。
主要是,回衛生所的路她倆也不認識。
王蓮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裁縫,是真的靠不住啊。
她現在直接給嚇愣了,鼻尖上還冒了汗。
這種時候,沈清秋那肚子餓得咕咕叫。
猶豫了一下,她從空間裏摸出了一個窩窩頭,然後掰開給了王蓮一半。
王蓮只看到她往兜裏掏,萬萬沒想到她能掏出一個窩窩頭。
頓時就傻了眼:“你怎麼帶了個窩窩頭?”
沈清秋隨意找了個藉口:“我家小魚能喫,所以我兜裏一般都揣着的。”
王蓮猶豫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窩窩頭。
“還是熱的……”
“可能是被我蹭熱的。”沈清秋淡定地道。
因爲小魚子的空間有恆溫保鮮的作用,放進去啥樣,拿出來就啥樣。
幸好這個窩窩頭只是溫的,如果是滾燙的,那沈清秋感覺自己也解釋不清楚了。
而且,王蓮比張大山還傻,沈清秋說什麼就是什麼。
當然,如果沈清秋從兜裏掏出個帶碗的飯來,那估計她還是要懷疑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