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崽子病了，還想去靈水村老閻抓點藥……”
陳大娘道：“有病你讓青青給你開點藥啊。”
“不行了，一個小丫頭開的藥，我們哪敢喫啊！吃出毛病算誰的？”
花大娘頭大地道：“等老杜回來再說吧！他會讓人這麼吩咐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清秋擠進人羣，對花大娘道：“花嬸，大家都有腳，非要走我們也沒辦法啊。”
花大娘黑着臉道：“要偷偷走的，狩獵隊抓回來了，全都扣工分！”
頓時大家就噤若寒蟬。
誰都知道今天一早狩獵隊在巡邏了。
雖然安保隊人數不算多，但沒抓住就算了，要是被抓住了可就慘了。
正是因爲知道如此，他們纔來吵花大娘啊。
沈清秋道：“我聽說現在狩獵隊現在巡邏，爲的是防止有外人來偷東西或者是搶劫，就不必防着自己人出去了吧。”
“就是啊……”
花大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秋：“小魚娘，你到底想說什麼？”
以她對沈清秋的瞭解，沈清秋不該這麼說啊。
沈清秋道：“嬸，我就是覺得我們狩獵隊的人也太辛苦了。如果有人想出去，不如就讓他們簽了保證書，出去以後遇到什麼麻煩都自己負責。”
說着，她還開始掰手指：“比如說被逃荒的災民搶劫了，比如說陷進沼澤啊，或者倒黴一點的遇到泥石流丟了命，一概生死自負，張家屯大隊概不負責。”
“你，你怎麼能這樣啊！”有個婦女氣得臉紅脖子粗，“大隊不能不管我們啊！”
沈清秋笑道：“您放心，哪那麼多意外呢？您要是怕，就讓您漢子陪着去。運氣好的話，一路上啥事兒都沒有。”
那婦女緊張地道：“那要萬一出了什麼事呢？！”
沈清秋道：“出事了大隊不管。”
眼看她們又要鬧起來了。
花大娘直接捶了桌子：“要大隊保護你們你們就聽話！沒的一個個主意比天大，不配合工作，還想大隊負責的！”
她真來了火氣，又是一通發飆和破口大罵，終於把那些人都罵走了。
隔壁屋，她那小孫兒也被吵醒了，哭聲都傳到這邊來了。
陳大娘嘆氣：“也是日子太好過了，一個個還不老實。真要像其他大隊那樣遭災了，我看他們還有沒有心思到處亂跑。”
小魚子跑過去抱住花大娘的大腿，開始搖頭晃腦：“奶奶，別生氣啊！氣死自己誰如意！”
花大娘剛還繃着個臉，這會兒都被她給逗笑了。
她一把把小魚子抱起來放在膝蓋上。
沈清秋坐了下來：“嬸，我聽說靈水村大隊也在禁止名單裏？”
其他幾個大隊其實都不是災情最嚴重的地方，真被淹了，不用說，村民也進不去。
那些大隊都是災情嚴重的大隊的周邊地區，反而是最危險的地方。
因爲受災大隊就在附近，有些來不及轉移或者是沒着落的災民在附近流竄，急了眼什麼都做得出來。
但是靈水村因爲地理位置的原因，理論上來說不應該啊。
“還不是讓那個老閻給鬧的”，花大娘嘆氣，“現在靈水村大隊比受災的大隊還亂。”
災難分爲兩種，一種是天災，一種是人禍。
作爲靈水村現存唯一的老中醫，老閻現在那叫一個囂張。
因爲現在是不允許私下買賣的，買賣的話，那就是投機倒把，但並不禁止以物易物。
聽說甚至開一貼藥要用一整袋糧食換。
靈水村病人太多，搞得是怨聲載道，有對老閻有怨言的，但老閻也有一批他自己的擁護者。
大隊長田水遊根本壓不住，也就導致他們那天天有人打架鬥毆的。
“聽說昨天還打死人了”，花大娘道，“因爲老閻也不是公職，誰也不能拿他怎麼着。”
沈清秋聽了就很緊張：“他們不會來把青青搶回去吧？”
花大娘立刻道：“那指定不能讓他們搶走。我們已經把青青放進領糧食的名單裏了，她吃了我們張家屯的糧食，就不會讓她回去的。”
沈清秋聽了就鬆了口氣。
杜青青如果被帶回去了，她那些親戚會把她生吞活剝了。
就那個老閻，估計就不能放過她。
她正琢磨呢，突然王蓮跑了進來，哭着喊：“不好了不好了，青青暈倒了！”
沈清秋等人聽了頓時大驚。
“怎麼回事？”
王蓮哭得臉上都是鼻涕眼淚，顯得非常手足無措。
“就剛纔，盤點藥材的時候，突然就暈倒了，還流鼻血了！”
沈清秋趕緊道：“送衛生所！”
花大娘等人也是緊張得不行，一方面是擔心孩子，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孩子現在關係到張家屯的安定。
……
沈清秋等人趕到庫房的時候，就看見李明的媳婦蒲大娘還在那，抱着人事不知的杜青青。
“她，她，她，涼……”
蒲大娘本來就有口喫，這會兒一着急起來，口喫就更嚴重了。
衆人被她憋得氣都出不來。
好容易聽她說出來：“涼了……”
沈清秋差點暈過去。
張小魚嚇哭了：“哇——”
一羣婦女着急忙慌地往上去湊，摸到杜青青身上，果然冰冷冷的。
沈清秋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心跳和脈搏，發現都還有，只是有些紊亂。
這孩子嚇人就嚇人在她臉上都是血，應該就是剛纔流的鼻血。
“青青，青青你別嚇人啊！”王蓮急得都破了音。
“蹦蹦呢！”花大娘吼。
陳大娘趕緊跑出去看蹦蹦來了沒有。
沈清秋也顧不上在旁邊“哇哇”大哭的張小魚了。
她急得眼睛四處亂看，看見旁邊有個水碗被打翻了。
“她是不是喫壞東西了？！”沈清秋急着問。
蒲大娘滿頭大汗地反應過來了，指了一下那個水碗：“喝，喝，喝……”
她想說喝了那個人就倒了。
沈清秋也不等她說完了，趕緊把杜青青翻過來，用盡全力把摳開她緊緊咬合的牙關，然後用手指去扣她的咽喉。
強烈的刺激讓昏迷中的杜青青迅速有了反應。
她痙攣了起來，開始喫力地嘔吐。
但是吐出來的不多。
花大娘一看，連忙道：“去，去端肥皂水來！”
眼看她這個德行，倒是跟大隊上的狗誤食了農藥有點像。
農村人有自己的智慧，早已經發現了灌肥皂水可以催吐。
雖然這方法甚少用在人身上，但肥皂水是喫不死人的，可如果是吃了農藥，那也來不及送到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