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出來了,這貨不想跟他回去睡覺。
他其實是個頂頂聰明的人,雖然前陣子在她的“討好”裏陶醉過,不過也不耽誤他這會兒完全反應過來了。
媳婦不想跟他睡覺,這確實是個問題。
不過他也沒有馬上就去把她拽回來,或者是惱羞成怒質問她什麼的。
捕獵的時候,他也喜歡動腦。
他非常清楚,質問她是得不到答案的,或者只能聽到假話。
最好的辦法是自己找出答案。
因此他只是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說了一句:“我回去睡了。”
然後就走了。
沈清秋瘋狂點頭:“去吧去吧,今天你也辛苦了。”
然後繼續和這羣婦女聊天。
花大娘顯得非常精神,看着天上的月亮,眸子裏都是喜色。
“真是老天保佑我們,這雨要是再下,別說缺糧了,我們都要開始準備逃荒了。”
陳大娘道:“可不,底下幾個大隊好些都已經逃了。”
“你們也別現在就放鬆了,接下來還有難關要闖”,花大娘道,“排水、缺糧、清淤。”
陳大娘補充:“還要防備那些壞心眼的人。你看王喜,年紀輕輕的,投機倒把也敢做。”
“就是,難怪這麼大年紀了嫁不出去。”馬大娘翻了個白眼。
沈清秋滿頭大汗地想,雖然王喜喫人血饅頭是不對,但這年頭投機倒把還真是敏感。
花大娘道:“小魚娘,你瞧你,困得這樣,快回去睡吧。”
她確實又累又困,還總是打哈欠。
但一想到家裏只有男人,沈清秋還是堅挺了一下。
“大娘,你們呢?”
花大娘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笑道:“哎,這麼好的月亮,我捨不得去睡呢。”
沈清秋道:“我也是啊。”
……
那天晚上沈清秋跟那羣大娘一起浪到大半夜。
等人都要回去睡了,她也是沒法了,只好偷偷摸摸地跑了回去。
張大山好像已經睡了。
沈清秋輕手輕腳地想摸着櫃子上炕。
結果手上一熱,摸到張大山的臉。
事實上她進門那一瞬間張大山就醒了。
所以他半秒也沒有猶豫,張嘴就咬了她一口。
沈清秋:“嗷!有病啊!”
張大山小聲道:“又要罵人了?”
沈清秋的臉一紅,趕緊軟乎了聲調,小聲道:“吵醒你了?那我小聲點。”
張大山伸手一撈把她撈過來。
沈清秋委屈極了:“我剛纔那一下也不算罵人啊……”
沒理由“懲罰”她吧!
張大山也不吭聲,摁住她的雙手不讓她掙扎,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下。
衣服還是半溼的。
沈清秋的心跳得很快,有點害怕又有點莫名其妙的……期待?
說真的,他今天給老於和毛頭崗出頭,有點觸到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前世漂泊孤苦,後來更是除了錢就一無所有。
王喜那樣的貨色她見了不知道多少。
唯獨沒有見過幾個好人。
正直善良的人就像光,誰會不喜歡光呢?
如果他真想,也……不是不行了!
沈清秋正胡思亂想着。
結果他推了她一下,就把她整個從懷裏推了出去。
“衣服換換,仔細明天病了。”
“……哦。”
沈清秋瞬間清醒,連忙爬了起來,一邊暗罵自己是昏了頭了。
她還沒有做好再做媽媽的準備啊!
怎麼能貪圖這點魚水之歡呢!
等她悶不吭聲地換好了衣服,躲到了炕的另一邊的時候,張大山好像又睡死了。
第二天果然沒有下雨。
張家屯的人都要高興瘋了,這水還沒來得及澇上來,雨停一天都是好的。
張大山一早起牀了之後,聽她那邊沒動靜,不由得納悶。
這勤快精平時總是起很早的。
“張……大……山……”
櫃子那邊,沈清秋鬼叫一般。
張大山趕緊跑過去看了一下,就見她陀紅着個小臉,蜷在被子裏,呼吸也有點重。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皺眉道:“勞累了幾天了,昨晚還穿着溼衣服在外面玩,這回該了吧?!”
沈清秋掀開沉重的眼皮,罵他:“都怨你。”
她想說都是爲了躲他,她才弄成這樣。
不過張大山自動想起了昨天在車上的時候,那時候大概有點意亂,扯着她淋雨了。
他認下了這個罪名,跑去給她倒了一杯水讓她潤潤喉嚨。
然後出去了一會兒,把剛起牀的杜青青拎過來給她看。
……
杜青青一個小中醫,竟然有個體溫計。
說是之前衛生所的嚴大夫給的。
她給沈清秋量了一下體溫,三十八度二。
“嬸,要不要去衛生所打針?”
沈清秋估摸着這年頭要打估計也都是退燒針。
她輕咳了一回:“不用吧,我應該就是着涼了,你給我開點藥就行。”
畢竟她對中醫還是很有好感的。
“行。”
……
杜青青去熬藥,結果走到廚房又碰到張小松在罵罵咧咧。
“又喫蒸番薯,我今天又要放一天的屁……”
猛地看見杜青青走進來,張小松趕緊把嘴閉上了。
杜青青對他那套“放屁”的說法倒是不怎麼在意。
她只是問了一句:“小魚還在睡嗎?”
因爲只有張小松自己跑回來喫早飯了。
張小松道:“對,你嫂子在看她。”
說完還有點不好意思,戳了戳他碗裏的紅薯。
杜青青道:“嬸子估計得躺兩天,小魚就先不要接回來了,免得鬧騰。”
張小松立刻意識到,這兩天他又得喫爹做的飯了!
他頓時就很惱火,趁着杜青青走開去煎藥了,他就數落他爹。
“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腰剛好這又病了?不是您帶她出去的嗎,怎麼不照顧好她!”
張大山黑着臉塞了一塊番薯到他嘴裏:“閉嘴!”
聽說沈清秋病了,陳大娘她們都來看她。
順便給她通報了一下外面的情況。
“說來也奇怪,就咱們這一帶停雨了。”陳大娘道。
馬大娘笑道:“都說咱們走運呢,這回是不用擔心被淹了。”
陳大娘也笑了一下,最終卻嘆氣。
“這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還能躲得過去?底下那些大隊被淹了大半,逃難的人多了。”
馬大娘眉宇之間也籠罩上一層憂慮。
“是啊,趕明兒我們大隊上做好昆湖排渠,還得去幫他們排。然後,說不定還得安置其他大隊上的人。”
因爲這一帶相對安全,縣城裏塞不下的災民,估計會分一部分到他們這裏來。
沈清秋喝了藥,臉都苦得皺成一團。
杜青青趕緊把藥碗拿開了,又給了她一顆小魚兒的糖果。
沈清秋道:“如果有災民過來,要怎麼安置啊?”
“還在商量呢,想說要提前做好準備”,陳大娘道,“一般就是按照知青入戶的做法,每個人家裏安置幾個。”
啊……要讓人住她家裏來啊……
沈清秋就顯得有點抑鬱了。
陳大娘她們只當她是病着身上不舒服,又閒聊了兩句,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