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在炕上摸了一下，隨手摸了一件皮大衣來穿上。
有點大也有點厚，不過她心想湊合湊合吧。
張大山扭頭看她一眼，沒吭聲，隨手打開箱籠另外拿了一件大衣出來。
沈清秋髮現了，尷尬地道:“這是你要帶上山的啊？”
沈清秋匆匆跟着張大山出去，他已經在廚房那邊收拾着了。
等她出來，她纔看清楚他那件灰色上衣外面是一件皮質的背心，護住胸口和腰腹的位置，除此之外，膝蓋上和手腕上都有皮護具。
看起來有點像簡易版的皮甲。
他坐在那穿鞋子，那是一雙皮靴，包住他肌肉結實的小腿，鞋帶交錯着一直綁上去。
挺復古也挺好看。
沈清秋看了一眼也就不多看了，直接走到竈臺旁邊蹲下來，打開了旁邊的小爐子。
這幾天那幾只雞都開始下蛋了，除了攢下來的，沈清秋又去買了一些，煮了一鍋茶葉蛋。
昨晚已經浸泡了一晚了，今天留了兩個，擦乾淨了用油紙包了起來放在一邊。
然後把她昨晚做的炕餅也裝上了。
這個她原本不會做，是陳大娘教她的。
陳大娘的兒子李田也在狩獵隊，據說平時上山，大娘就給他炕這種餅帶上山充飢。
正忙着裝，她聽到動靜，一扭頭，張大山剝了個茶葉蛋，聞了聞，然後吃了。
沈清秋:“……”
張大山伸手打開小爐子看了看，見她只剩了兩個，知道是留給兩個孩子的。
他就又從袋子裏摸出一個來放回去。
沈清秋好笑道:“我不饞。”
“多做些”，他只說了這一句，“不用省着。”
這個小動作讓沈清秋心裏莫名升起一股暖意。
她是個投桃報李的人，立刻道:“你還有多久要出發？”
張大山道:“半個小時吧。”
“哦！”
沈清秋火力全開，又給他趕出來十幾張蔥油餅。
……
張大山出門之前，在自家院子門口插了三根樹枝。
據說這是規矩，就是說這家是獵戶，主人家上山去了，所以這段時間不歡迎訪客。
當然，現在這個年代，這已經就是個象徵意義了。
但屯子裏的獵戶都還遵守老傳統，出門之前還是會在門前插上三根樹枝。
沈清秋提着剛出爐的蔥油餅，在門**代他。
“這個今天就要喫完，喫不完就扔了……”
正說着，張大山掏出一塊餅咬了一口，然後三下五除二全吞了。
沈清秋:……喫不完什麼的當我沒說。
這時候遠處就開來了一輛解放牌大卡車，車上李田和王鐵生他們正在奮力衝張大山揮手。
“大山哥！大山哥！”
張大山連理都不帶理一下的。
車上載着十幾號狩獵隊的成員，都跟他一樣打扮，也就是他多一把沙噴子。
還有十幾條獵狗，人興奮了狗也興奮，“汪汪汪”叫個不停。
得虧是在張家屯，天高地闊的。
如果是在城區，肯定被舉報擾民了。
卡車穩穩地停在了他家門口，一羣漢子和一羣狗都在衝他們瘋狂招呼和狂喊。
張大山說了一聲:“小聲點。”
然後他們竟然真的都小聲了。
包括狗，叫了兩聲之後也消停了。
沈清秋驚呆了。
她是知道屯子裏有個專門養獵狗的，好像是祖傳的手藝，現在就在車上。
但這獵狗也訓練得太好了吧！
王鐵生也開他們玩笑:“就是啊。”
沈清秋有點不好意思，心想纔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呢。
“你快走吧。”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扭頭就進去了。
張大山見她進去了，才把自家籬笆門關好，然後用手拉着車沿一跳，跳上了卡車的斗子裏。
一羣漢子還開他的玩笑。
“大哥，你有福氣哦，嫂子現在是死心塌地地跟你咯。”
甚至還有人故意道:“你可要小心咯，這麼漂亮這麼賢惠的嫂子，別你不在家又跑了。”
李田惱道:“胡說八道什麼呢你！”
他們在那你推我一下，我懟你一下，卡車“轟轟轟”地就拉着他們進山了。
張大山也不理他們，自己默默掏出了一塊蔥油餅吃了起來。
好傢伙，剛出鍋的蔥油餅多香啊。
車上的人跟狗都饞壞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田仗着和他關係好，就湊過去，涎着臉道:“哥，分我一張。”
張大山只說了一個字:“滾。”
李田:“哦。”
滾就滾，等下山了我去你家喫。
李田如是想着。
……
外頭動靜那麼大，張小松和張小魚兄妹倆竟然也睡得很踏實。
期間張小松又手腳並用地抱住了小魚……
沈清秋走過去把他扒拉開，然後把張大山的枕頭給了他，他果然立刻就手腳並用地抱上來了。
於是沈清秋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回籠覺。
……
張大山剛上山的第一天，下午花大娘就找過來了。
彼時沈清秋正在院子裏耕地。
這都是現學的，她前世在鄉下的時候也是做姑娘，沒弄過。
但她現在是一個農村主婦，大隊上照顧她不用去責任田，可如果連自己家門口這點地都收拾不明白，那是不行的。
張小魚自己在旁邊逗雞玩，看見花大娘，她立刻歡呼了一聲。
“花奶奶！”
花大娘原本嚴肅的臉瞬間就軟乎了許多，快走兩步，一把抱起了小魚。
“誒，真乖。”
“嬸。”沈清秋放下鋤頭，淡淡地道。
她其實不生杜有德夫妻，還有杜映秀的氣。
不過畢竟出了杜大民那個事情，她也不能表現得過於熱情。
她這幾天一直老老實實地在家，就是等着有機會再參加能賺錢的工作。
首選當然是杜家給的文職工作了。
但她不好自己上門，得等人家來請。
這不，就送上門了。
她心裏雀躍，但臉上可得繃住！
花大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是真好看，頭髮又梳了兩個辮子，穿着一件藍色碎花的襯衫，腰上繫着一條小圍裙。
最近她經常幹活，在家收拾、種地，還出去挖過野菜。
不過皮膚還是白，跟曬不黑似的，水靈靈的。
花大娘又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她耕的地。
壟子挖得不算太好，但也過得去了。
當然，以上審視只是她做張家屯婦女頭頭的習慣而已。
然後她才道:“忙呢？”
沈清秋笑道:“嗯，瞎忙活。”
“小松呢？”花大娘左右看了看，“咋不叫他來幫你？”
沈清秋早上把他忽悠到學校去“看看”了……
希望“看看”能讓他“看”出興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