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懟得陳嬸上氣不接下氣,嘴巴不斷張開,像只擱淺的魚。
陳南天才不搭理她呢。
夫妻這麼多年,他對自己這個婆娘的脾氣性格瞭如指掌。
大概是看到人家過得好,她又心裏不快活了。
陳南天:“收拾一下,等明兒廠裏發了最後一筆福利和工資,咱們也回老家過年了,放假了,好好休息個幾天。”
說起這個,陳嬸又不快活了。
年前找的工作,她眼巴巴地去報道,還實打實地幹了好幾天的活,最後單位發福利的時候竟然沒她的份。這可是過年呀!
雖然後來單位還是給她結算了那幾天的工資,還給了她兩袋乾果。
可這又算什麼?
現在誰家還少那點瓜子花生了?
陳嬸一肚子悶氣,臨行前也沒去找沈清秋他們告別。
這樣倒也好,沈清秋一家原先也沒打算回慶城縣過除夕。一家子都在,天氣又冷,路上冰天雪地的,不如等等再回去。
他們安安心心地在省城過了年,年初五這天一大早,初雪消融,豔陽高照,簡季同開着車過來接他們。
一輛麪包車,足夠他們一家老小乘坐了。
簡深早就等在樓下:“嘿,走了!”
有專車接送就是好,一路上又快又平穩,不一會兒他們就到家了。
簡深拉着兒子就在縣城裏的招待所開了一間房,簡單收拾一下就去沈清秋家裏蹭飯了。
離開家裏幾個月,這兒還是從前的模樣,一家人歡歡喜喜整理好,又裏裏外外打掃了一圈,沈清秋已經在廚房裏弄出了一桌像樣的飯菜。
簡深忙着端盤子端碗,簡季同也被自己老爹影響得不把自己當外人,幫着搬凳子拿筷子,不一會兒就將午飯的桌子弄好了。
“快快快,來喫飯吧。”
簡深招呼着,好像這兒是他自己的家似的。
簡季同剛要拿起筷子,突然意識到場合不對,又訕訕笑着放下手。
沈清秋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忍不住發笑:“沒事兒,坐吧,都是自己人,一起喫個團圓飯。”
今天是年初五,也是小年。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在一起,看到劉曉娟和顧逸風滿臉的笑容,沈清秋才覺得心頭一陣滿足。她的手藝依然受到了一致好評,尤其是簡深,喫得筷子都停不下來。
“好喫好喫,這個香菇菜心這麼好喫呢!我都沒想過在大冬天裏還能喫到這麼爽口的蔬菜,真不愧是沈師傅呀!”
簡季同抱着一碗梅乾菜扣肉不放手。
主要也不是喫肉,他更喜歡裏面梅乾菜的滋味。
拿來拌着白米飯,特別下飯。
劉曉娟忍俊不禁:“您慢點喫,別噎着了。”
一家子喫完飯,又收拾了一下,坐在暖洋洋的陽臺上開始打牌。
沈清秋一開始不會,劉曉娟也不怎麼熟練,但這兩個都是聰明人,看了一會兒就上手了。輸了幾把之後,婆媳倆聯手開始瘋狂的贏。
簡深輸得臉都綠了:“你們倆這也太厲害了!”
“不行不行,我不服氣,咱們再來!輸了的晚上洗碗。”
沈清秋笑了:“好呀。”
劉曉娟眉眼彎彎:“那簡伯伯晚上可要受累了。”
“你個小妮子,這麼篤定我會輸呀?”
一屋子歡聲笑語。
劉曉娟打了一會兒,就讓顧逸風將自己換下來,她去照顧孩子。
經過母親的房間前,她突然看見原本打算睡午覺的姜翠芬呆呆地坐在牀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劉曉娟給小思好餵過奶,又哄着孩子睡着了,這纔來到房間。
她笑着問:“媽,不是說坐車累着了嗎?咋滴還不睡會兒?”
姜翠芬彷彿被驚醒了:“睡不着了,這會兒不睡,晚上才能睡得好。”
“那您這是想啥呢?看着外面發呆。”
“也沒啥,只是想到這個年……竟然是你媽過得最清靜最冷清的一個年。”姜翠芬低下頭輕輕笑着。
“難道不好嗎?”她坐在母親身邊,拉着她的手,“之前在老家的時候,哪一年您不是操勞過度?從前還有我幫你,等我出嫁之後家裏什麼事兒都要您一個人操心,大冬天的多冷啊,洗菜洗碗不都是您一個?”
姜翠芬想到那些日子,還要被劉鐵生打罵,她就忍不住一陣慶幸。
她擦擦眼角:“還是咱閨女說得對。”
“您也別擔心我弟了,他一個大男人都成年了,以後能照顧好自己。您處處爲他着想,慣着他,您還能寵着他一輩子嗎?”劉曉娟一點點打開母親的心結,“算了,您這樣寵着是害他。”
姜翠芬不說話,連連點頭。
出去省城見了世面,也跟着沈清秋見了不少人和事。
現在的姜翠芬覺得自己從前生活的圈子真是太小了。
不是圍着鍋臺轉,就是圍着家裏兩個男人伺候,簡直不像是人過的日子。
她一聲長嘆:“也是,是媽想多了。”
劉曉娟拍拍母親的肩頭:“現在咱們家日子多好呀,您就別煩心了,安安心心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以後還要享福呢,還要看着你外孫女以後上大學呢。”
姜翠芬被逗得滿臉桃花開。
她閨女結婚後還能考上大學,不用想都知道村裏人會怎麼羨慕。
這要是以後小思好也能考上大學,她真是死而無憾了。
姜翠芬拿起針線,在頭皮上蹭了蹭:“媽知道了,你去睡會兒吧,趁着日頭好我把這些縫完。”
“哎。”
簡深父子倆拉着沈清秋母子玩了一下午。
晚上又美餐一頓,每個人都喫得飽飽的。
簡深父子這才告辭回招待所休息去了。
過了年初五,大街上還是沒什麼人,很多店鋪都沒沒開門。不過澡堂子倒是開業了,就是收費比一般時候要貴得多。
慶城縣的房子沒有改建浴室。
大年節的也不好找人上門動工,沈清秋只好帶着一家人去外面的澡堂子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