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味，酒味，混合在一起，讓人窒息。
蘇芩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直接開窗通風。
外頭已經開始亮了。
天色清淡，晨曦微露，一抹朝陽直直映上了蘇芩的眼。
不痛，很柔和。
她眯着眼睛回來，吧檯上第二瓶酒也沒了。
商雲錚重新開了兩瓶，還拿了只酒杯給她，幫着倒滿。
自己端起來之前，碰了碰杯子。
蘇芩頓了頓，端了起來。
沒全喝，小抿了一口，拿在手上沉吟。
“商總，我們說好的。
治好您父親是我職責所在，希望您能夠配合。”
商雲錚一雙眼又黑又冷，卻不見得有多清醒。
蘇芩故意說的嚴重了一些，“情況雖然已經穩住了，但他的再次昏迷，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得知道這次的誘因，在哪裏！”
不管再怎麼說的冠冕堂皇，也改變不了她想窺人隱私的事實。
蘇芩偷瞄着商雲錚的神情，“除非你不想讓他好。”
商雲錚神情終於動了動。
“誘因嘛……大概，是被人戳中了心底的難堪吧。”
商雲錚目光投向空氣中的某一點，似乎有幾分迷茫的朦朧。
更多的，卻是冰冷的自嘲。
“原來，我並不是一個人。”
“啊？”
蘇芩顯然沒懂，有些懵。
不等她再問，對方視線微轉，落在了她手裏的酒杯上。
“怎麼不喝？”
這話問的，又有些清醒了。
蘇芩吸了口氣：“太烈，喝不慣。”
“是麼。”
商雲錚沉沉笑了一聲，自己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沒等蘇芩反應過來，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後脖頸。
不讓她亂動的同時，整個人也湊了上來。
那口酒，最終進了蘇芩的胃。
太烈，嗆的她想咳嗽，然而被抑制着，那點兒動靜都被吞了。
意識到商雲錚的意圖，蘇芩想拒絕。
這個檔口，她不太想。
還是搞清楚心裏的疑惑比較好。
可惜壓根沒什麼機會。
商雲錚折騰的比較狠，似乎在發泄着什麼，一直到後頭，纔將蘇芩擁進了懷裏。
摟着她，緊緊的。
在愉悅中沉淪的最後一刻，蘇芩似乎聽到他說了句什麼。
不過太累，沒聽清。
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窗簾是拉着的，房間裏頭光線有些暗。
商雲錚已經走了，沒帶她。
蘇芩也不在意，拖着疲軟的身體去了病房。
商父一直沒醒來，不過情況是穩定的。她仔細檢查了一遍，下樓去吃了點兒東西，回房養精蓄銳。
等到再次夜幕降臨，纔去了車庫。
發動車子引擎的同時，電話也撥了出去。
“幫我找季如林現在在哪。”
季家人原本一直都在自家別墅裏頭，商雲錚暫時讓人控制了他們的自由。
不過後來經過蘇芩那麼一鬧騰，季程昱被送走，季如林也就不見了。
只剩下季夫人一個，不得不被架了出來。
季家本來就是暴發戶，沒什麼底蘊，破產清算已經被提上了日程。
蘇芩找到季如林的時候，他正躲在碼頭一個倉庫裏。
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頹廢，正光着膀子，在跟幾個人打牌。
身體似乎瘦了一點兒，沒原來那麼胖了。
見到蘇芩也沒有多驚訝，嘴角叼着根菸，涼涼地瞥了她一眼。
不動神色地掃了眼周圍，又看了看打牌那幾個人，最終走了過去。
“季總，好久不見。”
其實也不久，幾天而已。
季如林頓了頓，咧着牙，把最後一張牌扔了下去。
“贏了贏了，都不準賴賬啊。”
嚷嚷一通，等其他人看勢頭不好走了，才又看蘇芩。
“真掃心，我們的合作，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是結束了。”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那會兒，這人還在威脅兒子，說不能連累家裏。
現在卻是一副自甘墮落，還甘之如飴的模樣。
蘇芩笑意不達眼底。
“看來，季總在這兒過的也不錯。
還挺習慣的。”
一口氣吸光了剩下的煙，季如林將菸蒂彈在地上，狠狠碾了一腳。
表情自嘲：“沒什麼習不習慣的，這就是我本來的生活。
不過是後來被那些虛的東西亂了眼而已。”
大概是確定兒子已經安全了，他無牽無掛，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能說的我都說了，麻煩你轉告商總，我真再沒什麼可交代的。
就是弄死我，也就這樣了。”
雙手一攤，居然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蘇芩眯了眯眼，沒提商雲錚。
“季總彆着急，我既然來了，肯定有來的理由。”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逐漸犀利。
“我能把人送出去，當然也有能重新找回來的能力。
我就是好奇，究竟是誰告訴你，我能幫你？”
這是威脅。
季如林懂。
反應卻不大。
甚至咧了咧嘴角，笑的有些古怪。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會沒有準備？那就試試看。”
眼神不屑，“你真以爲，我只有你一個幫手？”
蘇芩蹙眉。
他倒是自信。
季程昱是聶清淺親自送出去安排的，難道季如林的底氣，是那個跟着季程昱一起出去的刀疤臉？
心底猜測，臉上卻沒表露出來。
退而求其次。
“沒關係，那我換個問題。”
目光灼灼地盯着對方，蘇芩不給季如林一絲一毫避讓的空隙。
“你跟譚言西，究竟是什麼關係？！”
明明聲音不高，卻帶了雷霆之勢。
而且問的猝不及防。
隨着蘇芩話音落下，明顯看到季如林雙頰狠狠抖動。
瞳孔瞪大，滿目驚恐。
“你……你怎麼知……不對，你究竟是誰？！”
譚言西這個名字的威力，比他兒子安危的威脅大的多！
蘇芩一顆心重重下沉。
下一瞬，就見季如林慌不擇路往外逃。
“你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誰也不認識！”
蘇芩早就防備着他逃跑，一腳過去，季如林身體砸在了地上。
蘇芩沒半點心軟，一根銀針抵在他的脖頸間。
“勸你別做無用功，找你一趟不容易，我肯定不會空着手回去。
配合一點不好嗎？
你也放心，我不會真的對你怎麼樣。”
調整了個舒服點兒的姿勢，蘇芩乾脆坐在了地板上，拉開了要常聊的架勢。
“我就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能讓你當年冒着得罪商家的下場，渾水摸魚綁走了蘇芩？”
“譚言西……就那麼想要他女兒的命？！”
後頭這句，嗓音煞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