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丹師至上 >第二十章 坊間流言
    唐紫從昏睡中醒來時,大典已經結束了。

    她渾身的筋骨好似被水泡軟,綿綿柔柔的,使不上力來。意識掉線之前,她隱隱約約聽見家老報出個“天干戊等”,很是飄渺。雖然步數她自己也有數過,但終究是機械式的報數,斷片後也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嘗試了幾次,她總算是找到了發力的支點。

    她用手肘撐着,支起身來。這過程中,她的肉好似別處剜來貼在骨頭上一般,沒有任何知覺。

    “看來是受損了。”她拍拍通紅的手臂,麻麻的。

    上一世可不是這樣,她只是昏睡了少許時辰,便從廣場邊的涼亭裏醒來。醒來後又是生龍活虎,毫髮無傷的唐紫。

    可惜上一世她只走了十二步,卡在了天干地支的臨界點上。

    “丹藥還是有效的,”本該高興的事情,不知爲何她竟苦笑起來,“不過主要還是靠引導之法,二者結合,纔開出了比前世更爲廣闊的元海。”

    是的,她能走出十八步,全因這次衝擊出來的元海更加寬廣。腹中的空竅比上一世大出來了兩倍不止,自然能容納更多的光羽,步上更高的階梯。

    畢竟族中勘測資質的辦法,就是如此簡單粗暴,亦或是說原始也不爲過。一個人能走多少步,全看當天開出的元海有多大,能容納多少靈元。

    “咣咣咣......”

    她的手不聽使喚,胡亂打翻了一個瓷瓶,在她身旁打着圈兒地亂轉。這一連串的脆響,她現在聽起來格外刺耳,於是緊忙伸手亂探,意圖按住。

    可惜摸索了一通,只感覺在一團棉絮中胡亂瞎捅,竟是什麼也沒摸着。

    待到糊住雙眼的金星,霜雪融化般褪去,她纔算是看清了那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大肚長頸的青瓷藥瓶,狹小的瓶口有一點星芒封住,沒有布團也沒有木塞,就這麼敞開着在地上瞎轉。裏面西沙一般“沙沙”作響的顆粒,被那點星芒封得死死的,居然沒被離心力甩出來。

    “這是啥?天干資質的獎品?”

    唐紫放眼望去,除開這瓶子外,另外兩樣東西她都認得,一枚刻着“天”字的銅牌,一枚袖珍的銀匣。這兩樣東西幾乎是通過測驗後的標配,前者象徵修士的身份,分“天”“地”兩等,對應着天干地支兩種資質。後者是族裏的饋贈,一枚一轉的魂格,不過沒什麼用處就是了。

    可這瓶子是什麼?上一世可沒見過。她伸手拾起瓶子,竟無法通過手指感知瓶身的大小。

    唐紫搖搖頭,看來損傷的情況比她預料的還要嚴重。

    轉動瓶身,淺淺的瓷釉上鐫刻幾列蒼勁的小字。

    這字看着很是眼熟,就是小了點,唐紫將瓶身舉至眼前,辨認起來。

    “月清閣,楊玉成,旁人勿動。”

    月清閣,便是煉丹閣的名字了。

    好嘛,居然是閣主留下的,唐紫腦海裏浮現起個鶴髮松姿,長鬍須的老頭。

    方纔她轉動瓶身閱讀時,食指就已觸散了那點星芒,現在瓶口已無半點遮擋。捻着瓶頸晃了晃,竟發出了沙錘般的聲響,還有細小顆粒撞擊紙面的聲音。

    “倒出來看看?”

    唐紫沉吟片刻,便立即付出行動。倒置瓶身,抖了抖,裏面的東西就盡數滑落至掌心。幾十粒大如米粒的藥丸,一卷星芒圈鎖的小紙。

    手指觸碰紙卷,星芒再次潰散,繼而紙卷在掌心自然舒展,露出所書的內容。

    “惠贈唐紫小囡,輔之以米油,盡數服下,則病竈一日可消。”

    唐紫讀完嘴角的苦笑竟又深陷了許多。

    “米油啊......薛府就別指望了,”她轉過頭,看着亭外的夕照,“如此......只好去酒肆犒勞一下自己。”

    ......

    來到主街的酒肆門外,頭頂的天空已是一片星光,今日對山城來說,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還未踏入酒肆的大門,便聽得震天似的喧囂。進得堂內,原來是樓下的大堂裏,聚滿了擺宴慶祝的族人。於是乎,她也沾了些喜慶,免費分得兩個饅頭。

    只是她太過虛弱,提不起精神在那喧囂的人羣中游走,便問夥計討來一碗米油(米湯),和饅頭一起放進個托盤裏,躲往樓上去了。

    “嘿!我跟你們講,月如家你們知道的吧?”

    唐紫撐着扶手,樓梯剛爬至一半,便聽得樓下的人在那議論。

    “知道的知道的,九年前滅族那個,怎的,今日月如家大鬧開元大典了?”

    “沒有沒有......都滅族了哪兒來的本事大鬧......”

    唐紫依着扶手看去,只見一個肥頭大耳滿面油光的傢伙,在那兒擺手。

    “那是咋了?”

    “我跟你們講,那月如家,那話怎麼說來着,”那人喝得有些高了,舉着酒杯思量了許久,“是了,那話叫作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又開出個天干資質的後輩來!”

    “天啊!這不給鐵衛總頭上眼藥了嘛?”

    “話不能這麼說,”那肥頭大耳的人擺出一副明事理的樣子,“這東西又不是能夠安排得了的,這叫天意,天意懂嗎?就像我兒,今日也開出來個天干資質,是天意啊!”

    “是是是......”一干人等附和道,紛紛起身敬酒。

    好嘛,繞了半天,還是凡爾賽自己呢!唐紫搖搖頭,繼續向上爬去。

    “停停,讓兄弟我緩緩,聽我繼續說......”

    唐紫還沒走得五六步,那人又開口了。

    “您講來,咱們聽着。”轉眼間,這些人已經換上敬稱。

    “那月如家得小後生,哎!可惜了!這就麼死了!”

    唐紫一個趔趄,險些摔到樓下去。

    “死了?什麼?”

    “嗯,死了,”那人兩手一擺,好像很是無奈的樣子,“自作聰明登臺前喝下個藥性相沖的湯水,給生生燒死了!擡走時,那全身,赤紅得和猴屁股一樣一樣的。”

    “嘖,這也是天意啊!”

    “對!天意!”

    唐紫聽完,只想將手裏的托盤砸下去,反正這幫子人只會天意天意的,被托盤砸到,到時也說是天意。

    她嗤鼻一笑,不再去理會,繼續向上走去了。

    雖然現在很累,但她還是得抓緊時間,於是找了個角落裏安靜的位置,三五兩下解決了喫食,服下了丹藥。記憶中大澤淵這段時日爆發了蛇災,正好是個跑去一探究竟得好契機。

    反正家主閣離酒肆也不遠,喫完順路過去接下殺蛇的差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