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算是跟她接觸最多的，從一個小實習生開始，幾乎是凌霜手把手帶出來的人。
凌霜也最信任她。
可是有時候，往往是最信任的人在背後捅的刀也最狠。
小莫站在門口，也不敢往前走，低着頭，無措地來回掰着手指。
“說吧，方騫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背叛我？”凌霜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肩看着小莫。
她的語氣很平靜，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怨恨，就是單純地在問一個理由。
“我……”小莫囁嚅着，“我也不想這麼做的，可是……”
她擡頭看了一眼凌霜，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向前走了幾步，激動地說：“降壓藥是方騫給我的，那份修改過的意向書，是他和郝弘毅做的手腳，他們的對話我都有錄音，我可以幫你證明，不是你吞的那百分之二的股份，只要……只要你把宋承郗讓給我！”
凌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了：“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以爲就方騫這點小把戲，真的能把我搞垮？”
再說，那只是意向書，又不是真正的合同，還嚴重不到那個地步。
小莫肉眼可見地慌了，但還是繼續說：“我知道你有很多辦法，可是方騫也不會一直等着你自證清白的，榮恆資本不缺投資總監，向總也不會去耗這個時間成本。宋承郗你不是不要了嗎，爲什麼不肯讓給我呢？”
“你跟宋承郗才見過幾次，你瞭解他嗎，知道他的背景嗎？爲了一個什麼都不確定的人，你真的知道你在犧牲什麼嗎？”
她說她有證據可以幫她證明清白，可是真相一旦曝光，她就不只是會被辭退而已，以後在整個行業都寸步難行。
爲了一個甚至都沒正眼看過她的男人，值嗎？
凌霜也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蠢。
“我不在乎。”小莫手指攏了攏，彷彿下着很大的決心，“我跟你不一樣，我的出身不好，學歷也有限，我努力這麼久，也只是當個小助理，這是我唯一能改變命運的機會，我不想錯過。”
她這麼說，凌霜大概知道方騫是給她畫了什麼大餅了。
這對小莫來說，的確是改變命運的機會，是足以讓她不惜違背道德底線，也想達成的目標。
可惜，這條路從開始就是歪的。
凌霜不擅長說教，小莫已經被迷了心，顯然也聽不進去，她也懶得多費脣舌了。
“你要做什麼是你的自由，至於宋承郗，他是個人，不是個物品，你想追就去追，我沒權利讓來讓去。”凌霜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夾，沒再看她，“還有，不管這件事最終結果如何，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
小莫臉色慘白着，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嘴脣動了動，也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向凌霜鞠了個躬，她很快退了出去。
凌霜看着門口，沉沉嘆了口氣。
等在車上的宋承郗，看着凌霜搬着個箱子走過來，眉心微微蹙了蹙。
他明明已經讓解蠡把行車記錄儀拍到的畫面發給了向銳，應該能證明她是被方騫陷害的，怎麼還會這樣。
解蠡超有眼力見地立刻下車，從凌霜手裏把箱子接了過來，並給她打開了後面的車門。
“你被解僱了？”宋承郗一臉好奇地問。
“是我主動辭職。”
“有什麼區別？”
“我炒他，不是他炒我。”這有本質區別好嗎。
宋承郗看看他受傷的那隻腳，一本正經地說：“養我挺費錢的，你可要快點找工作，萬一我的腳也廢了，連假肢都換不起。”
“換不起就不換唄，乾脆另一隻腳也打殘，我連繩都不用拴，你就每天守着你的盆，等我的施捨就行。”
“真狠。”
解蠡在前面聽着，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沒想到宋承郗在凌霜面前竟然是這種畫風，說出去都沒人信吧。
不只如此，宋承郗那麼抗拒醫院，進去的時候身體緊繃得像個殭屍，跟凌霜見個面就滿血復活了一樣。
他眼裏的憂鬱也一掃而光。
人，果然是能被另一個人治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