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重生太后她踹翻了全京城 >第二十二章 香山,毒深
    香山寺,位於京城西外城的香山之上,相較於白馬寺、大相國寺這些京城權貴雲集的寶寺來說並不出名。

    可香山寺的後山有一片十分漂亮的楓林,據說是從海外引來的品種,能從初秋一直紅到隆冬。

    尤其落雪時節,一片素茫之中,其豔色竟不輸紅梅。

    故而很是吸引一批文人雅客和才子才女。

    李交涼推開窗門一臂寬的縫隙,擡眼便看到外頭銀裝素裹下鮮豔如紅雲的楓林美景之中,斯文的書生和矜持的小娘子們,吟詩作對嬌笑歡語的聲音,給這肅穆清冷的寺廟平添了幾分趣鬧。

    他‘嘖嘖’兩聲。

    轉過身問:“可好受些了?”

    冷意透過窗戶滲進溫暖的屋內,吹得一邊案桌上禪意繚繞,蘇晏知靠在禪榻上,點了點頭,看向面前的人:“玄空大師,如何?”

    垂着虛白眉頭的玄空收回診脈的手,並沒回答,而是又側身看了看蘇晏知耳上和肩膀上新增的傷口。

    傷處嫣紅,倒是沒有前夜那樣鮮血淋漓。

    他收回胳膊,單手豎在胸前,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王爺,需得儘快拿到解藥。”

    一邊走回來的李交涼臉色一變,看了眼神色如常的蘇晏知,問道:“我並不精通查探內息。只是觀這傷口,能看出毒已入血脈。大師這意思,莫非……毒又深了?”

    玄空大師並不遮掩,點了點頭,“已入心脈。”微頓了下,又道,“王爺時日,不過一月。”

    “!!”

    李交涼頓時心頭一提!

    門邊,無一緊緊地攥住拳頭。

    李交涼又看了眼蘇晏知,見他垂下眼簾,並瞧不出什麼神色,又問玄空:“大師,這毒先前不還說可控在半年麼,怎地如今竟已到這般地步?”

    玄空想了想,問:“李先生並未想到天一水毒已入心脈?那如何今日會往香山寺來?”

    李交涼一僵——是那個臭丫頭!

    是她說了一句“隨中毒日久,最終能令中毒者全身血脈爆裂而死!”讓蘇晏知察覺到不對,這才吩咐前往香山寺尋找玄空大師查探。

    李交涼懊悔地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是我疏忽!我枉爲回春門大弟子!”

    玄空大師卻搖了搖頭,“回春門善針法,李先生神庭九針,乃是世間絕技,不必自菲。”

    李交涼嘆氣,朝玄空大師躬了躬身,再次轉向一直不曾開口的蘇晏知,“必須儘快捉到鬼醫。”

    蘇晏知卻並沒有應他的話,不知在思索什麼,拇指再次摩挲起食指上的銀環。片刻後,擡眼看向玄空:“今日有勞大師,多謝。”

    無一立時從門邊走過來,送上一個秋蘭色的荷包。

    玄空卻擺擺手,看向蘇晏知,道了聲佛偈,“阿彌陀佛,衆生身中有金剛佛,猶如日輪,體明圓滿,廣大無邊。只爲五陰重雲覆,如瓶內燈光,不能顯現。”

    李交涼有點懵。

    卻見蘇晏知微微一笑,朝玄空輕輕搖了搖頭,“大師,我當不得。”

    玄空蒼老的臉上浮起幾分悲涼,“王爺,浮屠塔容萬靈,卻不能供您這樣的英魂。您乃蒼生之護,還請一定保重貴體。”

    無一站在一邊,想起五年前,西北那場混戰中,尚是少年的王爺領着他們數十人拼死守着身後的那座破廟。

    當時,滿身傷口的玄空堅強地站在快要倒塌的寺廟門口,而他的身後,是跪得滿滿當當的婦孺。

    榻上蘇晏知再次開口,“多謝大師。”說完,低咳了一聲。

    玄空輕嘆了口氣,對另外兩人道,“請二位隨貧僧一步。”

    李交涼與無一對視一眼,跟着玄空到了門外。

    玄空轉身,看了眼門口,低聲道,“王爺此時瞧着平靜,其實如今因着那毒,只怕已痛到難忍地步。”

    無一猛地擡眼!

    李交涼已隱隱有猜測,可還是忍不住顫了顫眼眶。

    玄空眼含沉重,再次道,“天一水毒,陰毒至極,會讓人受盡極痛而亡。王爺最近,是否出現自殘之狀?”

    李交涼心下一動,問:“咬人算麼?”

    玄空面色一震,“竟已到了這般田地……”想了想,道,“在王爺如今的藥中,加少許罌粟。”

    李交涼皺了皺眉,“罌粟止痛,卻也容易叫人神智疏忽,王爺只怕不喜。”

    玄空搖了搖頭,“那便請王爺在此歇息一夜。方纔貧僧瞧王爺之狀,怕是已有許多日不曾安眠。寺中有安息香,至少讓王爺能安睡一宿,養足精力,也好應付之後諸多事宜。”

    李交涼明白玄空的意思——縱使王爺如今已是如此殘破之軀,可手握大權的那些人,還是將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看了眼屋內靠在佛榻上依舊面色靜冷的蘇晏知,轉臉朝玄空點了點頭,“成,勞煩大師安排。”

    玄空頷首,朝無一道,“今夜需得小心警醒,安息香可令人心神鬆懈,別讓人驚着王爺。”

    無一點點頭,又將那裝着診金的荷包塞進玄空的手裏,悶聲道,“給孩子,買糖喫。”

    玄空看了眼,知道他說的是那幾個從西北帶回來的可憐孩子,笑了笑,道了聲佛,沒再拒絕,拿着荷包轉身離去。

    屋內,蘇晏知按着指間微涼的指環,轉臉,看向窗戶縫隙外。

    香山寺的後院,積雪不曾刻意清掃,猶如白蕊,懸掛樹梢,落於樹影。

    紅楓在這一片天地素色下,尤其傲然鮮亮。

    影影綽綽的人影從那樹林中間晃過,蘇晏知看了會兒,忽然面色微變——人影模糊了一瞬!

    他按着指環的指尖微微一顫。

    片刻後,轉回臉來,慢慢地垂下眼角。

    並未瞧見,那樹林最外圍,走過來數人。

    最前頭的那個,一個圓溜溜腦袋胖乎乎的小沙彌,一身灰色的納衣。

    身後一個丫鬟扶着一個身穿一件略顯舊色的灰貂披風的娘子。

    那娘子在一棵楓樹下站定。

    她轉過臉來,媚如春色的楓紅落在她彷彿與這雪景交融的精緻眉眼之中。

    露出了那張,蘇晏知曾在月色下瞧見過的另一種不同顏色的容顏。

    她微微一笑,擡手,按住被寒風撩起的鬢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