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東西的娃們,等杜彭說話的林青禾,甚至是要去尋水喝的大黃,都看向了他。
“不能坐在這裏啊,這裏有東西。”杜阿四格外、特意看了林青禾一眼,神神叨叨地蹲在樹下,取下掛在腰上的小鋤頭刨土。
小堂早就看到了那邊有什麼異樣了,他提着鋤頭,從荒草地上闊步走過去了。
挖挖挖,刨了好一會的土,杜阿四從洞裏拎起了一個布包出來。
脫了幾層外包,空中便傳來陣陣腐爛的氣味,他再一抖,抖在了杜彭的腳跟前。
杜彭看着掉落在腳下的腐爛得發臭的死魚,他心上動了動,已經全然瞭解了,杜阿四想搞什麼鬼主意了。
又髒又臭……小堂看着杜阿四的眼神,不止是疑惑,眸裏還有一種篤定,這男人是不是發瘋了,“你這是做什麼?”
杜阿四嘴角露出壞笑,期待地看着杜彭。
出乎意料的是,杜彭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是有嗅味道的怪癖,但他只會嗅他從未嗅過的東西,只要他喜歡的,能令他愉快得氣味,他纔會反覆嗅……
腐爛的魚,他小時候就已經嗅過了,味道不好。
尤其是被蚊蟲叮咬過的死魚,臭哄哄的,蚊蟲的幼崽蛆蟲還會慢慢啃噬着魚身上的肉。
腐爛最臭的地方,就是內臟。
半響過後,所有人都看傻子一樣看杜阿四。
杜阿四眸色凌了下,“你……怎麼不抓起來聞?”
杜彭沒說話,眼神透着機警。
他沒理杜阿四,而是抿了下脣,別過了頭,面向林青禾。
“林掌櫃的,我阿奶說你要我當你的花農,我應該要過來幫你開荒。”
風吹完他這邊襲來,飄來的氣味讓他嗦了下鼻子,身子抖了抖。
“我這去下地了。”
“你回去吧。”
杜彭心下一重,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他轉過了身,“爲什麼?你不是昨天讓我明年開春給你當花農?你有更好的人選了?”
他說得很僵硬,但雙眸都要流淚了。
林青禾快快地搖頭,“我需要很多花農,你不會被替換掉的,我們昨天不是已經說好了。
你現在傷還沒好,跑來地裏幹活,身體會負荷不了,也不利於康復,爲了不讓日後留下病根,你快回去休息吧。”
杜彭在她解釋後,心下一鬆,緊捏着鋤頭的手也鬆了鬆,他也聽話的回去了。
看他走了,林青禾轉身,臉色變了變,“杜阿四,你把死魚丟出來做什麼?”
她又一手對着小寶崽往一旁拉,“崽崽們,你們別離魚那麼近,上面會有細菌什麼,病毒的。”
杜阿四被她問的虛怕得很。
“夫人問你話呢!”
他虎軀一顫,“掌掌櫃的,不是我,是我看到杜彭昨天晚上,偷偷摸摸埋在這裏的,還說什麼一定要讓您不拋棄他。
我擔心他搞什麼邪術,所以我看到你們坐在這裏,特意過來提醒你!”
林青禾都被他給氣笑了,“真能扯啊,故意設計杜彭,發現杜彭跟你說的不一樣,設計失敗了,就又在想辦法抹黑他是不是?
你可真齷蹉,杜家莊那麼淳樸的民風,怎麼就多了一個你這樣的賴子?”
“掌櫃的,你說的沒錯杜阿四就是村裏的恥辱,我們每一個人愛和他玩的。”
“眼紅杜阿四要給林掌櫃的幹活了唄,擔心以後欺負不了杜彭了,所以想搞他唄!”
“杜阿四,滾回家去,別在林掌櫃的面前丟人現眼!”杜里正也黑下了臉,替杜阿四燥得很。
“……”
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唾罵杜阿四,他不但沒覺得羞愧,還看向了遠方揹着鋤頭,往回走的杜彭。
恨得不行,他要是抓着地上的死魚起來嗅,他至於被那麼多人罵?
他一定故意忍着,想害他倒黴!
杜阿四眸光跳動,抓着了地上的死魚就去追杜彭,他不嗅,那他就塞到他鼻子面前嗅!
讓林掌櫃的,還有大傢伙都好好地看着他的德性。
他氣得扭曲的臉,想要報復的眼神,讓林青禾小堂都對他更嗤之以鼻。
杜阿四剛起身一跑,小堂就揪住了他的肩膀,給他拿着死魚的手一掌。
死魚掉在了地上,大黃見機地去刁來了一根繩子,小堂掰起杜阿四的一條腿,接過大黃嘴裏刁起的繩子,系在他的腿上。
再將繩子一頭往樹上一拋,掛在了樹幹上後,他身子一跳,一緊拉。
杜阿四整個人就倒着懸掛在了樹上。
“哎喲哎喲……”他痛嚎着。
大寶他們也看不慣,他欺負人。
他也太蠢了,就這個腦子,也好意思出來欺負人嗎?
大寶從一旁的草叢裏撿起棍子,把死魚往杜阿四的那邊一扒。
一條臭魚正好就落在他頭頂的下方的地方。
二寶四寶也控制不住自己,倆人一起往地上一蹬,另一條死魚懸在空中後,二寶用腳底一踢。
死魚斜着落地,扣在了剛剛那一條死魚的身側。
杜阿四被繩子懸掛着頭暈得很,血全都往腦子裏衝去,他覺得頭頂上的青筋都要炸裂了。
突而的,頭下還臭燻燻的,換誰能受的了?
“林掌櫃的,我錯了好難受啊,放我下來吧……”
林青禾打了一個哈欠,兀的,她眸眼銳利一瞪,“跟個公鴨在叫似的,難聽死了,再嚎叫,我讓你這輩子都變啞巴。”
杜阿四不敢叫了,他閉上了嘴,改嗚嗚嗚地哭着。
林青禾沒什麼興致的從地上摟起籃子,讓娃帶着水杯水壺,去另一顆樹下休息。
走的時候,她道:“小堂,過來這邊喫喫餅子,給你留了。”
小堂應聲,也再次看向了杜阿四,他冷哼,“耍這種愚蠢的把戲戲弄夫人,把你吊起來懲罰已經算輕的了。
走遠了之後,那種味道減淡了,體內的狂躁狂熱減淡了。
他可以不用強制控制自己了。
杜彭停下了步伐,回頭看看,杜阿四像條癩皮狗似的,垂吊在了樹上。
荒草地裏的村民,時不時地回頭看他,都捂嘴再笑。
也有想去把他弄下的,但都畏懼於林掌櫃的將軍夫人身份。
他脣角也掛起笑,眸光一轉,看向了那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不禁的,他喃喃自語:“那是身上自帶的香味?真好聞。”
他眸光暗暗,好想,仔細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