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樓的閣樓內，突然傳出一道驚喜的叫喊聲。
隨之而來的是另一道更顯蒼老的聲音，“激動什麼，這隻算成功了一半。”
話雖如此，可對方語氣中不自覺透出的喜意卻並不比前者少。
許意沒有辯駁，恭順地接受黎老師的訓斥，目光已被完全被她面前站立的傀儡奪走。
這具傀儡是她和黎老師一同在閣樓研究半年的成果。
它擁有靈活的四肢，靈動的五官，以及隱晦的靈力波動。
就如黎老師剛纔所說，這具傀儡並不算完全成功，可在許意看來已經趨近完美，畢竟這是目前狀況下所能達到的極致。
“恐怕除了器魔的神魂分割法，這天下間已沒有方法能夠讓傀儡具有自主意識。”黎老師感概道。
這段時間他想方設法想讓傀儡擁有如同人一般的意識，可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如今這具傀儡在他看來仍不算完整。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傀儡若是有了意識，還能叫傀儡嗎？”
許意這句話是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她自己也愣住了。
黎老師眉頭漸漸凝結，若有所思。
許意說得沒錯，也許他們之前都想岔了。
公輸壹、公輸貮不就是擁有意識的傀儡，可他們的經歷卻令人嗟嘆。
創造出那樣的傀儡並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幸事。
黎老師想通一切關節後，凝結的眉宇緩緩展開，看向許意的眼神也滿是欣賞。
“你說得不錯，這傀儡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但只會是在其他方面，傀儡終究只是傀儡。”
許意點點頭，她想她也明白了。
半年內，不僅許意有很大的感悟，黎老師也覺得小有收穫，又與許意閒聊幾句之後，黎老師便就將許意打發出去，開始閉關。
許意揣着自己的傀儡，也不氣惱，第一時間給餘小魚傳訊，斜倚在器樓門口靜靜等待。
一炷香後。
“許意！”
“小魚！”
許意和餘小魚許久不見，聚在一起好像有說不盡的話。
許意和餘小魚分享她這段時日的見聞，在祕境的收穫，餘小魚就和許意聊她在崑崙學院的日常，修煉上遇到的瓶頸，以及一些小煩惱。
這個煩惱是和熊壯壯有關。
“許意，你肯定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我沒有想好該怎麼和師父說，我覺得我開不了口。”
餘小魚小臉緋紅。
許意本想說這有什麼，可她將自己帶入餘小魚，又將那人帶入熊壯壯，剛張開的口就閉上了。
這確實有一點難以啓齒。
“小魚，這個問題我好像幫不了你。”許意苦惱地皺了皺眉，感覺很是棘手。
“噗嗤。”餘小魚被許意的模樣逗笑了，“許意，難得見你也被難倒，我突然也就沒那麼擔心了。
我想我就差那麼一點勇氣，等見到師父，也許情況會不一樣。”
餘小魚笑得坦然。
沒有人會永遠停留在過去。
她也不是當初那個膽小懦弱的餘小魚。
許意欣喜極了，忍不住上前輕輕抱住餘小魚，在她耳邊輕聲道：“小魚，你真棒，真的。”
許意和餘小魚並沒有能聊太久，就被不知從哪裏得到風聲的柳老師給打斷。
“許意，跟我來一趟。”
柳吟笑的臉色並不太好，當然這並不是針對許意。
許意不明所以，只能與餘小魚簡單道別，便跟隨柳吟笑一同離開。
一路上，柳吟笑格外沉默，心事重重。
許意擔心說錯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也低着頭不說話。
柳吟笑不經意瞥見許意的神色，不知想到什麼，勾着嘴輕笑一聲，倒是將之前沉默的氣氛打破。
“許意，聽說你在聖女教教會上玩火，把摘葉掌門的道袍都給燒了，你膽子可真大。”
“噗……咳咳咳！”
許意差點沒被柳吟笑石破天驚的一句話給嗆着。
她急忙擺手，“謠言，絕對的謠言，我是那種人嗎！”
她是爲了救摘葉真人，怎麼可以用“玩火”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來形容。
“得了，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你還想抵賴。”柳吟笑打趣一句後，突然正色問，“你近距離與完顏雪接觸過，你可覺得她身上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許意想起完顏雪晶瑩剔透的臉龐，“您指的是外貌？”
“不。”柳吟笑搖頭，“是一些無法用肉眼看到的地方，比如氣息。”
許意一驚，腳步也隨之頓住。
這倒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她仔細回想一番，搖了搖頭，“我與完顏雪的接觸並不算多，所以……”
柳吟笑眼中掠過一絲失望，也不再詢問，帶着許意就到了之前與熊壯壯談話的房間。
房間內，玉春刀早已恭候多時。
“玉老師。”
“許意來了，快坐吧。”
玉春刀對柳吟笑極爲了解，見他情緒不佳就猜到路上他可能已經提前詢問過許意，眼神略有些暗淡，不過還是溫柔的招呼許意坐下。
許意依言坐下，乖巧等待詢問。
許是許意之前在崑崙學院的表現極爲張揚，如今見她低調行事，玉春刀忍俊不禁。
玉春刀平復一下心情，才溫聲道：“你能和我們講講你和完顏雪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讓她如此記恨於你。”
提起這個，許意早就有一肚子委屈要說，玉春刀剛起了個頭，許意就主動將話接了下去。
“……玉老師，情況就是這樣，您幫我分析分析，我到底是哪裏招惹了完顏雪。”
柳吟笑和玉春刀面面相覷。
從許意的角度來看，她和完顏雪之間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摩擦，根本不至於演化成生死仇敵。
這就有些奇怪了。
“許意，你確認沒有遺漏的地方？”柳吟笑再三追問。
“真沒有。”
許意見到完顏雪的那一天，就已經將兩人之間發生的事又從頭捋了一遍，確認沒有錯過任何環節。
“你這個情況倒真是奇怪，恐怕也只有完顏雪才知曉其中緣由。”
玉春刀細索良久，最終只能無奈一嘆。
自從完顏雪叛逃崑崙學院那天起，她就已經猜不透完顏雪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