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孩子五六歲就開始幹活，林四四進入李家時已經七歲多差不多八歲了，並不排斥幹活，但問題是，她在李家幹得再多都從來沒得個好字，還時常遭打罵。
喫飯的時候，更是不許她上桌喫，說她不是李家人，能給她口飯喫的不餓死她已經不錯了，還想上桌，除非做他家李大牛童養媳。
林四四哪能答應做童養媳？她娘便只讓她忍，說她只要忍個幾年，就給她找個好人家嫁出去，到時候日子就好過了。
但她看着孃的日子，嫁了兩次人，還不是一次比一次不好過？
因此，四四在跟着娘趕圩賣雞蛋偷聽到有人說藥王谷在隔壁黃風鎮招徒時，便上了心。偷偷跑去參加考覈，幸好，她入選了，雖然是吊車尾。
如今回頭再看，林四四便覺得，自己還算幸運的。
但是，就是不知道，一直留在李家的孃親會怎麼樣了？沒了她，至少，李家應該沒有了怪她帶拖油瓶白喫白喝的理由了吧？想到當初她娘讓她走了就不要回來的話，她突然又有些怯了。
林四四突然就拉了如月一下，如月看向她。
林四四說：“月月，我突然不想進去了。”
如月知道，她這是近鄉情怯的情結，不對，這裏根本就不算她的故鄉，她在怕見到孃親嗎？是怕見到孃親過得不好吧？
如月把車子拉停在村頭的那棵大樟樹下。回頭看向林四四，剛想說話，就發現四四盯着一個全身曬得很黑的八九歲圓頭圓腦的男孩看，便嚥下了想問的話，轉而問道：“他是誰？”
林四四說：“我孃的繼子。”
如月頓時被噎了一下，林四四她孃的繼子，那不就是她的繼弟嗎？跟她沒有血緣關係，從四四的眼中，也看不出對他的感情。
那她還關心他幹什麼？
她再看了一眼那個小孩子，問道：“他怎麼啦？”
林四四嘆了一口氣，才說：“我娘是個很愛乾淨的女人，不會讓繼子穿着不乾淨的衣服。”
如月聽她這一說，便注意到那個男孩衣服不怎麼幹淨，臉上和手腳也不乾淨，如果只是男孩子喜歡玩弄髒了還不怎麼樣，關鍵是兩個袖口上油亮油亮，看着很噁心，很明顯是鼻涕凝結的，而且，不是一天兩天的鼻涕。
也就是說，這個男孩身上的這套衣服，至少穿了五六天以上。
再看那孩子臉上手上，也是不乾淨。
林四四說她娘愛乾淨，一個愛乾淨的女人，帶出來的孩子不會這麼不講究。
所以，這個孩子不是她娘在帶？
如月聽四四說過，她娘是因爲生她的時候傷了身子，大夫說她不能再生才被她爹給被休的，而李家恰好需要一個不能再生孩子的人來替他們養大三個兒子，所以纔會娶了她娘。
也就是說，她娘不能再生了，親生的女兒又在不在身邊，自然就會將三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
“所以，你是懷疑你娘不在李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