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蝕骨火神 >第二百八十三章 出發冠聲縣
    “行,你憋屈是吧,那我可不能虧待你咯。”江烈正色道,“來人吶,把簡詩財大將軍押進大牢!”

    紀評問道:“大帥,大牢在哪兒呢?”

    江烈這才意識到這個據點裏原本就沒有設置專門用來關押俘虜的大牢,便道:“隨便找一間空屋子,把他關進去,他要抽菸就讓他自己動手,把他的隨身物品,除了他的兵刃以外,都給他。”

    “末將遵命!”紀評說着便和幾個士兵一同將簡詩財押走了。

    隨後,紀誠滿面愁容地問道:“大帥,正月十五的那場酒宴,該怎麼辦呢?”

    江烈正色道:“離正月十五還早着呢,不必着急,當務之急是喫飯,反正我是早就餓壞了。”

    紀誠點了點頭:“末將這就去吩咐伙食過來。”

    “去吧,把我的份端去我那屋裏,你們自己也得找時間喫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江烈將那信箋揣進兜裏,踏着成片的尚未被清理的屍體,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段彪緊緊跟在江烈身後,一進屋便問道:“大帥,你覺得那個鄭致賓要請你去喝酒,這其中有安好心嗎?”

    江烈冷笑道:“那封信你可比我早看,依你看,就信件的內容本身而言,你看得出鄭致賓一星半點兒的好心嗎?”

    段彪果斷搖了搖頭:“末將算是在文學方面沒什麼造詣的了,但好歹也算是讀過書的,信裏頭的每一句話,末將都能夠理解,就像你說的,純純的耍流氓!毫無誠意,罔顧事實,看不出有任何的好心。所以,元宵節的那頓酒,八成是有詐。”

    “你說八成有詐?我說十成有詐。”江烈卸下披掛,躺到了牀上,冷笑道,“什麼叫八成有詐?倘若他是誠心誠意地在信裏寫說要歸降,要返還所有失地,要全軍撤回老家去,然後要請我喝酒,共同商議什麼七七八八的,這叫八成有詐。他敢把信寫成這樣,要麼是把我當文盲,要麼是把我當傻子,要麼就是把咱們獅炎軍所有人都當成文盲和傻子。那麼,這頓酒,就是必然有詐,這不是陰謀,而是妥妥的陽謀!”

    “有道理。”段彪微微點頭道,“那該如何是好?”

    江烈毫無忌諱,實言相告:“我也拿不定主意啊,何況這會兒還餓着肚子,而且渾身睏乏,剛纔又發了一肚子的火,哪還有力氣思考問題啊?我喫完飯,寫封信。等戰場打掃完畢,大家夥兒都喫飽喝足了,派個馬快的騎兵,帶上個玳山分軍的兄弟,把信送去給雷子,讓雷子和英嶸一起參詳參詳。”

    段彪擺了擺手:“大帥,不必派人送信,這個據點裏頭有靈鴿,可機靈了,聽得懂人話的,讓它飛哪兒,它就飛哪兒去。送信這種事,交給靈鴿就行了,信寫完之後,再叫人多謄抄幾份,多派幾隻靈鴿一同出發去送信,以防萬一。”

    江烈點了點頭:“有靈鴿,這是好事,省得再派人去多跑一趟了,而且他們的回信,也可以讓靈鴿送回來。”

    喫飽喝足之後,江烈拿來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將戰況與簡詩財以及鄭致賓寫的那封信的大體內容全部寫得清清楚楚。

    在這個據點裏安頓三天之後,江烈在這天午飯後收到了阮雷的親筆回信。

    江烈將紀誠與紀評傳喚到了自己屋內,圍坐在了一張小圓桌旁邊。

    信箋展開平鋪在桌上,爲了節省篇幅,阮雷也是用書面性的文言文寫的這封信。江烈知曉紀誠與紀評既不認識字,也聽不懂書面語言,所以便將阮雷寫的翻譯成通俗易懂的大白話,轉述給紀誠與紀評聽。

    江烈正色道:“經過阮將軍和黃將軍的仔細參詳,他們把他們的意見寫進了這封信裏,我給你們大體講一下,你們也發表一下意見,衆人的意見一起參考一下,再做出最終的方案。”

    阮雷一收到江烈託靈鴿送去的信,便立馬與黃英嶸以及幾名將軍緊鑼密鼓地商榷起來。

    經過一夜的商討,阮雷他們一致決定,這頓必然有詐的酒,江烈要去赴宴,雖然這必然有詐。

    聽到此處,紀誠發出了疑惑:“既然明知會有詐,爲什麼還要去?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嗎?”

    江烈微微一笑:“大家夥兒都明顯看得出其中有詐,但其實我們都沒有證據,無法證明敵人的不懷好意。我若不去,他們反而可以再耍流氓般地冠冕堂皇地說我獅炎軍不接受求和。我去了,他們要耍什麼花招,他們的不懷好意就不攻自破了。他們倘若真想停戰,是不可能傷害我的。他們倘若傷害我,咱們就可以直接揭穿他們的僞善的裝可憐的面目。一旦他們的真面目暴露,咱們就可以毫不忌諱地繼續向敵佔區發動攻擊!”

    紀誠問道:“大帥,你如果被傷害,就是說……如果有什麼危險,那咱們獅炎軍都已經失去大帥了,接下來的仗還該怎麼打?”

    江烈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以爲誰能要得了我的性命?妖魔鬼怪都傷不了我一根毫毛,凡人又能奈我何?即便有何不測,我都有能隨手放把火,燎原之火一放,我拍拍屁股走人,他們自己身陷火海。”

    紀誠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果是酒裏有毒呢?”

    “不會的。”江烈輕輕搖頭,“象軍能把侵略行徑寫得他們跟受害者一樣,說明他們多少是要點面子的,從他們不願受俘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看重臉皮,他們若是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靠下毒來妄想害死我,那不就太不要臉了?跟鄭致賓寫的信自相矛盾,這樣大失顏面不是他們的作風。而且,倘若真把我毒死了,對他們真有好處嗎?這無非是在挑戰我神獅國的底線,畢竟獅炎軍也不是我神獅國的全部兵力,下毒害我,是逼神獅軍團全員出動,是連自己老家都不想要了。”

    這一番正是阮雷在信中所寫的,考慮得十分周到,也合情合理。

    紀誠與紀評放下了心,也一致同意。

    當然,江烈也不會單刀赴會,雖然不會帶上任何部下,但會把簡詩財帶上。

    離正月十五還有挺長一段日子,江烈還能做好充分的準備。

    算好了日子,江烈將許多物件收進了鱗玉鐲,挑了一匹馬,也爲簡詩財挑了一匹馬,全副武裝地上了馬。

    簡詩財披盔戴甲着,但身上沒有任何兵刃,騎在一匹瘦弱的老馬身上,嘴上叼着冒着縷縷灰煙的黑檀木雕花菸斗,滿面憔悴。

    段彪牽着江烈騎的馬,反覆叮嚀道:“大帥,你自己孤身一人深入敵軍腹地,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你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我曉得,我會注意的。”江烈精神抖擻地點頭道。

    段彪左顧右盼一陣,低聲道:“大帥,這個煙囪子你也得時時提防着,這鳥人不是個老實的主,該防得防。”

    江烈微微一笑:“我曉得,我心裏有數,放心吧。”

    江烈與簡詩財二人二馬一起出了據點,向冠聲縣進發。

    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帶,霧靄繚繞,簡詩財那不離口的菸斗冒起的一陣陣煙也繚繞,在江烈的視野看來,簡詩財被煙霧所籠罩,猶如置身於仙境之中。

    “簡大將軍,冠聲縣就是貴軍的總部所在吧。”江烈徐徐策馬跟隨着前方帶路的簡詩財。

    簡詩財取下菸斗,吐出濃濃的一朵煙雲,眼神迷離着搖了搖頭:“倒也算不上是總部,主要是冠聲縣環境好,美食多,而且當地的虯誓人良民居多,易於管教,所以我們鄭大元帥總愛到冠聲縣去,時不時就去那兒逛上幾圈,住上幾天。”

    江烈思忖道:“原來是這樣,那裏還有很多本地居民,是不是覺得這樣子的話,我會投鼠忌器?好像還真是這樣,有虯誓人,我就不能輕易釋放燎原之火了。”

    “簡大將軍,你實話告訴我,你覺得貴軍代表貴國來虯誓國,橫掃千軍,攻城略池,是對的還是錯的?”江烈問道。

    簡詩財使勁吸了一口煙,端着菸斗,一本正經道:“軍人自古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江大帥應該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吧?既然當了兵,成爲了一名軍人,那麼在軍中,我們就只能服從命令,沒有工夫去思考是非對錯。我讀軍校的時候,師父只教過我唯命是從,從未教過我判斷是是非非。我作爲瀟灑飛煙大將軍,在軍中擔任要職,擁有兵權,也得服從蕩寇大元帥的命令,蕩寇大元帥作爲象湄帝國西征蕩寇軍的主帥,也得服從皇上的聖旨。是非對錯只有皇上能定奪,我們這些臣子,沒有資格顧慮這些。”

    江烈冷笑着思忖道:“這個簡大將軍的口才也是真有一套,之前說得冠冕堂皇的,說什麼必要的開疆拓土,這會兒又甩鍋了,把鍋甩給他們皇上了。不過又好像挺有道理的,上級的命令,確實只能服從,即便他覺得不應該發動這場戰爭,他也總不能直接造反,總不能跟他們皇上對着幹。”

    “你說的對,我們都一樣,都是隻能服從命令。”江烈正色道,“即便如此,在我們的眼中看來,你們依然都是一羣侵略者。當然了,你們也都是受害者,都是被你們皇帝迫害的。”

    簡詩財深吸一口煙,微笑道:“被迫害又如何?我生是象湄人,死是象湄鬼,總不能投靠貴國,做一個背叛自己國家的令人唾棄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