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蝕骨火神 >第三十五章 分明喜樂曲中論
    一路上算得上一路順風,並沒有遇到什麼崎嶇坎坷,也沒有土匪強盜,就連天氣也沒有爲難,保持着明媚的陽光。閒言略去,且說就在這天下午,送親隊伍安全抵達了神獅國與虯誓國的邊界。

    虯誓國的迎親隊伍已然準備妥當,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江烈摘下腰牌,象徵性地展示了一下,朗聲道:“神獅軍團皇家獅城軍乙禁軍甲尾尾將江烈,奉旨護送九公主袁如桐前來虯誓國!敢問諸位可是虯誓國的迎親隊?”

    對面爲首的將軍也自報家門,確認了身份。

    江烈下馬,走到了彩花馬車邊上,行禮道:“九公主,臣得把您交給他們了。”

    袁如桐內心霎時間五味雜陳,一把抱住了袁南兒(由於衆人其實都知道袁南兒喬裝成士兵的事,於是袁南兒後面幾天乾脆就毫不忌諱地坐進了彩花馬車與袁如桐成日談天說地),泣不成聲。

    “別哭別哭。”袁南兒憋住了淚水,“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哭呢?我跟江烈一起準備了一個紀念品給你,這麼多天了,我忍了一路都沒把它拿出來,現在可就不得不讓它亮相了!”

    說着,袁南兒從包袱中抽出了一根紙卷,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其展開。袁如桐一見到這畫卷,立馬停止了泣聲,流出了更多激動的淚水。

    “你看!這是我畫的畫,上面還有我寫的字,這首詩是江烈作的。你看,你快看吶,這畫的像不像你?”袁南兒帶着哭腔笑道。

    袁如桐將畫卷接到手中,抽噎着讀起了畫上的詩歌:“畫圖難識春風面,神采黯淡綾羅裙。千載琴瑟作虯語,分明喜樂曲中論……”

    江烈憨笑道:“不知公主以爲在下的拙作如何?”

    袁如桐破涕爲笑:“我當初只不過就是跟你們開一個小玩笑,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這麼用心!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畫,也從沒品過這麼美妙的詩!南兒,謝謝你!江烈,謝謝你!謝謝你們!我……我都不曉得該說什麼好了……”

    袁南兒噙着淚水笑道:“所以,這個紀念品能讓你滿意嗎?能夠起到你要的睹物思人的效果嗎?”

    袁如桐摸了摸袁南兒的頭:“傻丫頭,問的什麼廢話?你們做得那麼用心,我怎麼可能不滿意?怎麼敢不滿意呢?這樣的畫,除了你以外,這世上又有誰能夠畫得出來?這樣的詩,除了江少俠,又有誰能寫得出來?我只要一看到這張畫卷,就能看到你們兩個人的面容浮現在我面前!”

    江烈雖然不至於流出淚水,但鼻頭也是酸酸的,咳嗽兩聲之後,柔聲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也不能依依惜別太久了,這路上耽擱了這麼些天,該說的話也該說完了,終究還是得分離的。虯誓國的人馬還等着呢。南兒,把九公主交給他們吧。”

    雖然已經鋪墊了一路,但說到底兩位公主到了這個時候還是都互相戀戀不捨,似乎難以接受必須告別的現實。

    袁南兒抹乾了眼淚,正色道:“不要讓別人等得不耐煩了,我要回去了,你做人家的皇妃與做公主不同,不能像在自己家裏那樣任性,你只要有空就得寫信回去啊,好讓大夥兒心裏都有點數!”

    袁如桐抓住袁南兒的手:“等等,我突然有個想法。”

    江烈與袁南兒都直勾勾地盯着袁如桐,等着她說出下一句話。

    “千載琴瑟作虯語,分明喜樂曲中論……”袁如桐咧開了嘴,“琴瑟我都有帶來,這樣吧,我就獻醜一段‘分明喜樂曲中論’,送你們回去,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江烈欣慰地笑道:“好吧,我跟虯軍說一聲。”

    “不好意思啊,我們九公主想演奏一曲爲我們護衛軍送行,還得讓諸位多等一會兒了!”江烈抱拳道。

    對面爲首的將軍點了下頭:“不礙事,請公主自便!”

    於是袁南兒扶着袁如桐下了彩花馬車,旁邊的侍女搬來了琴、琴桌、座椅,並將桌椅擺好,放置好琴。

    袁如桐小心翼翼地坐上座椅,伸手試了試琴音,朗聲道:“你們儘管走吧,我會等到你們走到聽不見的地方再停下來!”

    由於袁如桐還需要坐彩花馬車去虯誓國皇宮,而袁南兒總無法徒步走回神獅城,所以江烈乾脆把袁南兒拉上自己的騏墨背上,與她共乘一騎,袁南兒也並不介意。

    江烈低聲道:“不要再回頭了,省得徒增傷感。”

    袁南兒的後背抵着江烈的魁梧身軀,只感覺萬般暖心,即便是轉頭,也只能看得見江烈,看不到別的,也就只好乖乖地坐在馬背上。

    袁如桐撥動琴絃,望着遠去的人馬,心裏滿是說不出的滋味。她彈奏的是神獅國傳統的堪比《高山流水》的高雅樂曲,唱的是江烈聽不懂的古詞。

    聽到琴聲與歌聲,袁南兒不由得嘆起了氣。

    江烈輕聲問道:“嘆什麼氣啊?”

    “哎……”袁南兒哽咽道,“既然有睹物思人,那也就有聞曲思事。這曲子是我和九姐姐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一起學會唱的。一聽到這歌,我就彷彿又回到了那美好的童年時代……”

    這麼一說,江烈也就深有感觸了。江烈以前每每聽到高中宿舍樓早上放過的起牀歌,就會彷彿夢迴高中時代,那種感覺似乎還是帶有味道、帶有代入感的。所以江烈也就能理解爲何袁南兒又嘆氣了。

    直穿過了一片柳樹林,袁如桐的琴聲才漸漸消失殆盡,雖然江烈並不解音樂,但還是莫名被這樂曲觸動了心絃,不禁想到了蘇東坡的《赤壁賦》中有這般傳誦千古的名句——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這曲也說不清具體是表達出什麼樣的感情與態度,若說是積極,卻帶點傷感的情調;若說是消極,卻又有幾分昂揚向上。或許這便是這琴聲的神奇之處,能夠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騏墨是匹寶馬,常言道“老馬識途”,它自然也能認得回返的路途,所以江烈只需要輕拉繮繩,騏墨便懂得該往什麼方向走,不需要江烈多加鞭策。

    於是江烈便可與袁南兒專心地聊天。

    “九公主要去迎接全新的未來,你也得向前看,不要一直沉浸於回憶之中了……”江烈語重心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