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腳步虛浮,腿下一沉,她終於支撐不住,無意識鬆開了手上的傘,膝蓋一軟倒在了路漾面前。
好像在雙眼閉上之前,她終於看到了路漾那一張冰冷的臉出現了裂縫,生出一絲恐慌。
她在倒下的瞬間,快速被一雙手摟入懷中,這才避免躺在泥地裏。
“黎晚晚,醒醒,醒醒”路漾急切的聲音在她耳邊徘徊,她從沒聽到他這麼着急過。
邱晚晚後來是在外婆家裏醒來的。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守在牀邊的路漾,思緒遊離了一會,纔想起來昏迷的事。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但天色依舊昏暗,明明是早上,卻黑的像傍晚。
邱晚晚掙扎着雙手撐牀坐起身,望着路漾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這不還是來了?
“笑什麼,”路漾見她醒了,心中緊繃的弦落下。
他拿起一旁的藥,“剛熬好的,喝。”
邱晚晚老實的接過藥,問路漾,“我怎麼昏迷了?”
路漾語氣平淡,“淋雨得了重感冒,醫生讓休息幾天。”
“好。”她老實的點點頭,拿起小碗喝起藥來。
他看她靜靜地喝完一碗藥,端着碗起身朝門口走去,再沒多說一句話。
邱晚晚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多了一絲驚慌,試探的問他,“你去哪?”
他不會要走吧?
那個屋子現在肯定都是雨水,住下去一定是要生病的,他不能再回去了。
他背對着她,看不清表情,“回去。”
“不行,”邱晚晚急得直接從牀上跳了下來,走到他的面前,“你的家都是雨水,不能再回去了,要不住在外婆家吧,正好隔壁有一個空房間,我等下幫你收拾一下就可以住的。”
路漾卻直勾勾的盯着她,一雙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爲什麼要幫我?”
“啊?”
這個問題他好像之前也問過,她不明白這句話的答案代表什麼,能讓他這麼執着。
路漾沉默了片刻,繼續重複,“昨天晚上,爲什麼要到那裏去?”
彷彿這個問題,他必須要問出一個結果。
邱晚晚不理解他問這話什麼意思,認真想了想纔回答,“你一個人很不方便,而且你曾經救過我,我想幫你。”
這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察覺到他臉色變得難看,她立刻糾正,“你放心,我就是把你當成了朋友,媽媽和外婆都教過我,朋友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不用了。”路漾臉色更加難看,冷然拒絕她朝門口走去,顯然沒有在這裏待下去的意思。
邱晚晚:???
恰巧此時外婆推門而入,擋在門前,阻止他繼續離開。
外婆不理解站在房間裏的兩人,問,“怎麼都站着?快坐下快坐下!”
她一邊把路漾和邱晚晚帶到牀邊坐下一邊說,“小漾,阿婆已經把隔壁的房間給你收拾好了,你以後就住在阿婆這裏,放心,阿婆少不了你喫的。”
邱晚晚頓時喜笑顏開,“謝謝阿婆,阿婆真好。”
路漾開口打算拒絕,衣袖卻被一隻小手攥住,他回頭,看見邱晚晚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別走了。”她無聲開口,“留下來吧。”
他深深的望着她,向來平靜的心突然掙扎起來,第一次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嗯”了一聲。
邱晚晚笑的燦爛極了,對他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她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這一個星期裏都是路漾住在了外婆家中,冷着臉時時刻刻照顧着她。
等到一星期後他送她回學校,邱晚晚卻發現周圍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以往和她交好的同學突然避她如瘟神,有些人鄙夷的上下打量着她,彷彿她是個什麼髒東西,嘴裏還唸唸有詞。
甚至還有人在背地裏竊竊私語,但說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後邊那個男的就是她男朋友?真不要臉,這纔多大啊。”
“應該是吧,聽說都有人撞見他們在巷子裏親親我我了,那場面太刺激了。”
“我去,這也太勁爆了!我要報告給她班主任!”
“煩死了,以前是江嶼,現在又是一個帥哥,黎晚晚這魅力也太大了,有什麼祕訣沒啊。”
“嘿,你瞎想什麼,指不定她和人家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呢。”
邱晚晚一臉茫然的聽着別人的指指點點以及她們厭惡的目光,心中升起了無數問號。
這些人說的是她嗎?又爲什麼要說她?
她身後的路漾冷眼掃着所有人,面部繃緊。
邱晚晚正處於疑惑之中,突然有個男生路過邱晚晚,還不忘“嘖嘖”兩聲,“沒看出來你是這種女生,我還以爲你多純呢,誰知道背地裏和人家搞曖昧,什麼貨色啊。”
邱晚晚聽他這麼詆譭自己,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氣,直接攔在他面前,“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了?”
“怎麼了你心裏不清楚?”男生暼了不遠處的路漾一眼,神色鄙夷,“裝什麼呢,當婊/子還立牌坊,還非讓人說透啊。”
少年人的三觀很容易被帶着走,聽幾句謠言見風就是雨,脫口而出的話也格外傷人。
此時正是上學的高峯期,再加上那羣人不堪入耳的話,邱晚晚察覺到周圍越來越多異樣的目光看向她。
所有人自動把她圍成一個圈,彷彿她是個不合羣的怪物。
她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這是誰說的?”
“怎麼,你知道又能怎麼樣?還想把這件事私了?”男生搖搖手指,一臉的不可能,“我告訴你,沒門,整個學校都傳遍了,壓不下來了。”
他話音剛落,身旁突然傳來一陣風,接着伸出去的手指“咔嚓”一聲,被硬生生往後掰斷了。
“啊!!!”男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痛感襲遍全身,叫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