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言斐領命,翻身上馬剛要揚鞭時——
馬車裏傳出蘇南枝情緒不明的說話聲:“她有孕在身,別誤傷了她。”
“姐姐放心。”話落,溫言斐策馬離開。
子桑懷玉慢搖摺扇,跳下馬車:“小丫頭,我去逛逛京城,你自個兒當心些,若遇危險,便以煙花爲號。”
大叔扔給她一個手掌大小的煙花筒。
“多謝子桑叔。”
等子桑懷玉走遠後,蘇南枝眉頭緊鎖地吩咐車伕:“回府。”
*****
溫言斐一路順着痕跡追蹤,不出半時辰,便在京郊一處官道發現了蕭子珊的馬車。
四周皆是石子鋪成的山路,蕭子珊懷有身孕,車伕根本不敢顛簸,故而馬車雖然走得急缺跑不快。
馬車裏——
蕭子珊滿頭冷汗,素素正拿着絲絹給她仔細擦拭:“公主怎麼了?好端端的爲何出這麼多汗?可是身體有什麼不妥?”
“並無……不妥……”
蕭子珊流了很多汗,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似的,渾身都溼漉漉的,一雙眼睛木訥微凸,倉皇看向素素:“素素……”
“素素在呢,素素會一直在公主身邊,陪着您。”素素莞爾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牙齒。
蕭子珊忽然有了幾分怒氣,惆悵地質問:“素素你爲何要告訴蘇南枝,我有那件白玉盤扣裙裳?!”
素素被這劈頭蓋臉的質問,弄暈了頭腦,她不知道公主爲何發火,但她從蕭子珊的質問中明白,她一定是犯了大錯,當即跪地,跪在蕭子珊腳邊:“素素有錯,請公主降罪。”
“事已至此,再降罪也無法彌補。素素,你犯了彌天大罪!”蕭子珊整個人都快炸了。
如果素素不說那白玉盤扣裙裳是她的衣服,南枝就不會懷疑她,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懷疑,畢竟她已把衣服燒成灰燼,再無對證,便也沒人知道那日遺落在蘇府後院草叢裏的盤扣,是她掉的!
那一日——
她將毒藥下在井水時,恰好被江源撞見,所以影衛勒死江源滅口,而江源在掙扎中拽掉了她一顆白玉盤扣,當時她太過慌張所以並未發現,等到素素那日漿洗衣服時,才知道掉了一顆盤扣……
素素低頭啜泣,不言不語。
蕭子珊又問:“我們回京後,我曾消失過一天,之後第二天,我們去蘇府拜訪蘇伯父,卻發現蘇府滿門慘死……如果南枝把你抓起來,你會如實回答,告訴她我曾消失過一天嗎?”
這問題……
素素神色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她想起了她們來到京城的第一日,蕭子珊曾失蹤過一整天,等到公主回來時,她滿手都是鮮血。
再然後……
她前段時間摺疊衣服時,曾在衣櫃底部暗格內發現了一瓶藥……
種種跡象結合起來,讓素素有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失措……
刷地一下,素素淚流兩行,滿眼淚花,怔怔地看着蕭子珊,哭着問道:“公主……爲什麼……”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蕭子珊流下淚來。
“你替我頂罪?能瞞過南枝,瞞得過澈哥哥嗎?瞞不過!”蕭子珊擡袖擦乾臉上的淚水,咬牙道,“你走吧,不要跟在我身邊了,你走吧,不要讓蘇家人發現,從此以後,隱姓埋名的生活。”
蕭子珊瞥了眼影衛:“將她帶走。”
蕭子珊給素素塞了一疊銀票,淚眼朦朧地交代:“素素,不要被蘇家人發現,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你會沒命的。”
影衛抓住素素的胳膊,剛將她帶下馬車,身後便傳來大量急切的馬蹄聲!
蕭子珊掀開車簾,便看見了追來的溫言斐等人,當即煞白臉大喊:“走!速速離去!”
影衛點頭:“是。”
素素看着蕭子珊疾馳而去的馬車,慌不擇路地跑去追,被石塊絆倒在地,摔破了掌心。
溫言斐喊道:“先將素素帶回去——”
溫言斐話音剛落,一支弩箭便射穿了素素的胸口。
射弩箭之人,正是蕭子珊的影衛!
素素倒在血泊中,手朝前伸了伸,嘔出了一口鮮血,呢喃不清地喊道:“公主……殿下……”
“素素!”蕭子珊瘋了似的,發出淒厲尖叫,雙眸瞬間猩紅,大吼道:“你們爲什麼不放過素素?你們爲什麼不放過她!她明明什麼也沒做!”
影衛回頭看了眼尚存一息的素素,按動機擴,補了一箭,一邊駕車一邊冷笑:
“因爲,她知道的太多,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
“啊!!”蕭子珊雙眸赤紅落下大顆大顆淚,抽出匕首,一刀刺進影衛的後背!
溫熱溼黏的鮮血順着她手腕淌下,染紅她的荷花袖,血,從馬車沿邊流下,那趕車的影衛怎麼樣也想不到,蕭子珊會從背後捅他一刀,至死都不能理解,死不瞑目倒地,滾落在草叢中!
四周樹葉微微晃動,飛來新的影衛繼續駕車!
這些影衛武功極好且心狠手辣,隱藏在四周的樹林裏,溫言斐一時間難以判斷,附近究竟有多少敵人,他勒住繮繩環顧四周,忽然——
幾十個影衛從天而降!
這些人,絕非是普通護衛,也絕非是蕭子珊花錢僱傭的,他們到底是誰,又和蕭子珊有和關係?
或者說,蕭子珊背後之人,還有誰?
若無這羣影衛,溫言斐完全能夠抓住蕭子珊,可現在……
影衛將溫言斐等人團團圍住,截斷了他們去追蕭子珊的路,蕭子珊在另外一批影衛的護送下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溫言斐刀劍出鞘,鋥亮的寒光微閃,曜夜站在他身側,待二人殺出重圍時,早已沒了蕭子珊蹤跡。******
“言斐無能,讓三公主在眼皮子底下逃了。”溫言斐回王府覆命。
蘇南枝坐在一簇紫藤蘿花下,聽聞此言,眼睫微微擡起:“你去追子珊時,我便重新反思過此事。你沒追上她,也在我的猜想之內,因爲……”
她喝了一口溫茶,道:“僅憑子珊個人,無法佈下如此周密的局。”
“依姐姐之言,三公主背後之人,會是誰?”溫言斐總覺得,蘇南枝心裏像是有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