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西北比昔日宋金之戰時候更繁華。
戰馬,騾馬,大量的軍械,後勤物資都拉到了延安府。
蜂擁而至的馬車,把周圍幾個小城擠爆了,大軍不得不在城外扎帳,把警戒哨放的很遠。
太師宗澤也親自來了。
折可求當然可以看出,此番滅西夏,朝廷是下了決心的。
大戰一觸即發。
“恭迎寧王,新帝登基,從汴梁回來,一路迎着各路兵馬,早盼着寧王了!”
真正的將軍,沒有不渴望建功立業的。
西夏是折家軍的老對手了。
百年戍邊,西夏進犯宋境數不勝數,折家歷代無數兒郎爲國捐軀。
我大宋西北邊關苦西夏久矣。
折可求從小就恨透了西夏,如今有機會滅國,他恨不得立刻領命作爲先鋒,馬踏西夏都城興慶,手提李乾順的頭顱。
折可求看向宗澤,更像是看向了勝利的曙光。
此戰雖然不是傳奇戰神李敬親自指揮,但西夏國內,也沒有類似完顏宗望,完顏宗翰之類的統兵元帥,殺雞焉用牛刀。
作風穩沉,大膽的太師出馬,已經很給西夏面子了。
“折將軍,西夏軍如何集結,兵力部署如何,吐蕃方向和西域方向是否有援軍,國內朝局安穩否?”
年齡大了,路途遙遠。
宗澤沒有逞強去騎馬,坐上了太后賜給他的四輪馬車,一路帶着糧草軍械輜重一起的到的西北。
他更關心西夏兵力部署,對於金人是否會攪局西夏,也心存疑惑。
西夏不是鐵板一塊。
半年前,朝堂就在復興報上發出復仇西夏的吼聲。
一路路精銳先後朝着西北進發,在漫長的邊境線集結陳兵,構築工事。
說西夏人不怕,是不可能的。
李乾順依附金人,想乘機咬上弱宋一口的做法吃了大虧。
尤其是他們壓了重注的金人,居然放棄了東北那麼大片的森林草場。
西夏官員,貴族,表面恭順國主李乾順。
私下聯繫到了折可求派往西夏的斥候。
“太師,城內請,到了城內,容卑將一一細報!”
宗澤無愧大宋靖康武三軍以及所有精銳都崇敬的主帥。
給前來迎接的折可求,各軍將領回禮以後。
立刻問起了戰局態勢。
雖然在汴梁接到了折可求的書信,可汴梁都延安府,一走一月有餘,一個往返之後,宗澤也擔心對手態勢發生變化。
折可求則擔心泄密,等宗澤到了延安府,他屏退爲了衆將,才單獨給宗澤彙報。
“宗帥,西夏情況非常複雜,嵬名乾順尊儒崇佛,以唐皇李世民之貞觀爲年號,於甘州建造宏偉壯麗的臥佛寺,曾借大臣高守忠宅第後院生長靈芝,以爲祥瑞。看似一團花團錦簇的西夏,實則連年水旱災荒,加之效彷我大宋過往,重文輕無......”….折可求還沒說完,自己就笑起來了。
嵬名氏是西夏漢文本《雜字》番姓部第一姓,原爲党項8部之一拓拔氏,因此嵬名氏也是西夏皇族姓氏。
大宋開國賜予他們的跟唐朝一樣都是皇姓,党項拓跋氏不僅不以此爲榮,反以爲恥。
西夏党項人普遍認爲趙宋不僅沒有給過党項人絲毫恩惠,反而想將唐朝皇帝賜給他們的家園奪走。
因此,無論是党項拓跋氏還是李繼遷本人,從來不使用趙姓作爲自己的姓氏,他們廣泛使用的姓氏還是唐朝皇帝賜封的皇姓李和原本信。
宗澤也笑起來。
折可求心眼真多,用嵬名乾順乾順的叫法,是讓自己堅定的把他認爲是異族嗎?
還貞觀爲年號,這是那年的事情了,真以爲自己對西夏一無所知?
李乾順上位後,年號比趙佶還多,從天儀治平,天右民安,永安,貞觀,一路叫到雍寧、元德、正德了
“說吧,在西夏都城興慶府的探子,有何收穫?”
原本還擔心宗澤一直在忙着對金戰事,汴梁樞密院諸多資料被金人損毀。
主帥對西夏缺乏瞭解。
準備從李乾順登基說起。
折可求看着宗澤意味深長的笑容,連忙改變了說話的方式。
“我大宋女帝登基以後,金人先後派出三批使團進入西夏,一方面承諾宋夏之戰開打,他們就派遣援兵,一方面給西夏國主吃了一顆定心丸,必要時候可以西遷,安置在花剌子模以西肥美的水草地,保存國統!”
“可有大理,吐蕃的消息!”
“有,金人派出師團,聯絡大理吐蕃,種將軍到川陝西路,可能要撲空!”
“你是說,汪伯彥,黃潛善到了吐蕃?“
“黃潛善,杜充整合川陝兵馬數萬人進入大理,大理段氏扼守邊關阻擋,幾個人唯恐傷亡過大,折道去了吐蕃緊鄰川陝四路的部落。”
宗澤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不管是這幾個人佔山爲王,還是試圖用戰功贖罪,這是好事,至少大理,和緊鄰川陝的大理,吐蕃都會受到牽制。
“倒是緊鄰西夏的吐蕃部落,極可能在金人勸說下,出兵協助西夏守城!”
大宋曾經打過這些地方,又撤回來。
那片區域不適合漢人生存,自然是吐蕃部落的天下。
如今西夏被進攻,他們脣亡齒寒,出兵是可能的。
“有沒有打聽到多少兵馬援助西夏?”
“完顏宗望給李乾順承諾至少十萬鐵騎協助西夏應對我宋軍!”
“至少十萬?”
宗澤吃了一驚。
“派往興慶的暗使是這樣回報的!”
援軍十萬,這個數字並沒有放在折可求心上,在他看來,遼東宋金之戰時隔不到兩年。….完顏宗翰手握二十萬大軍,尚且恐懼我宋軍火炮避戰,甚至把女真發祥地,東北大片廣袤的疆域丟給大宋。
如今竟然敢號稱派十餘萬大軍支援西夏。
怎麼可能,舉族西遷這樣損失,沒有幾十年時間,金人根本恢復不過來。
戰場情報,真真假假,沒準這是西夏皇室釋放的煙霧彈,妄圖阻撓大宋攻夏也未可知。
沒有理會折可求一副絕對不可能的表情,宗澤踱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