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民不說,離樹林子太遠了活也不好乾。
所以當初他就找了一個空曠的老房子,反正自己一個人修繕修繕也就住下了。
朱五六頂着太陽往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心裏盤算了好些事兒。
首先,得多接點生意讓孫大壯趕緊多賺點錢,再在村裏置辦個房子,就算是他和周歡的新房了。
要不周老闆到時候一出嫁,咱也不說多風光,但是太低嫁了可不行,說不過去。
出門了讓人在背後唸叨,口舌相傳,一說周老闆的相公,大家就得提,哦,她就喜歡那沒啥出息的類型。
是,就算周歡和他們一家都不介意,久而久之,孫大壯心裏怕是受不了啊。
再一個朱五六都想好了,最好找個機會兩邊把婚事定一定,孫大壯年紀不小了,二十出頭了,比周歡大上很多。
他家裏又沒有老父老母的,完全可以一個人說了算。
至於他家這頭那就更不用擔心了,都是一個村的,知根知底的,以後不帶出啥大矛盾的。
乾脆,就趁這幾天把倆孩子的事兒搞一搞,出門了一說周歡定親了,也不會再有風言風語,更不會讓侯府的人打他外甥女的主意。
啥小妾呀。
以爲那是多大福分那。
凡是妾室,以後不管多受寵都得看正房的臉色,喫穿用度都不是自己說了算,都得家裏人給分,分給你的纔是你的,不給你的你也求不來。
高門大戶都這樣,別看各家出手挺闊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其實府外一套,府內又一套。
這樣假模假樣的日子也不是周歡喜歡的。
所以俺們家也不稀罕。
俺們家就想過小老百姓的日子,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讓俺們幹啥俺們就幹。
賺錢分給你們多些也無所謂。
追求的就是一個安安穩穩。
看着懷裏的豆包,朱五六會心一笑。
只要兩個孩子穩定下來了,一切傳言不攻自破。
趁着孩子們身體好,說不定三年抱倆,那他不久後就成舅爺了,想想兒孫繞膝的滋味就好啊。
“這銀簪真好看。”
嗯?
誰的聲?
有點嬌嫩,有點撒嬌,有點好聽。
是女人?
朱五六也不看路了,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圈,破舊的籬笆院子,遠看房子上面還墊了茅草,柴火規整的落在牆根下。
確認了,這是孫大壯的家。
再躲起來一看。
朱五六徹底火了。
只見柴火上面,一男一女,肩膀挨着肩膀靠着,女孩埋着頭,不用看都知道是紅了臉蛋。
爲啥紅呢。
因爲收禮了被。
“大壯哥,這銀簪得不少錢吧,你以後別爲我花錢了。”
孫大壯撓撓頭,雙手往柴火上一支,很是害羞的往邊上挪了挪。
頭一回靠女孩子這麼近,有些緊張。
說話也支支吾吾的,“沒多少錢,幾兩銀子的事兒,你要不喜歡,以後我給你買別的。
不當事,錢沒了再賺,況且,我這一回跟着朱大哥乾的是皇家的買賣,能分不少錢呢。”
“那你攢着,別給我花了,家裏處處都要用錢,你給我花了錢,自己喫喝就顧不上,瞅你出去一趟又瘦了。”
是,不僅瘦了,還黑了,黑瘦黑瘦的。
“你別說。”
姑娘家也很是不好意思的別過了頭,後面的話暫時不想聽,她還沒有準備好。
再轉過來看男人那一臉誠懇的模樣,心裏也感動:“這一陣主子身邊不能沒人,等過了這段時日的,我再去和主子說。
這一陣你不能再省喫儉用了,你得多喫飯,以後家裏都得靠你呢。”
姑娘徹底紅了臉。
這話說的啥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孫大壯愣了愣,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飄好,就知道傻乎乎跟着笑。
姑娘嬌嗔道:“瞅你這啥樣。”
躲在草垛子後面的朱五六倒吸了一口冷氣。
要是女人罵一個男人“傻”,那這倆人多半就是要成了。
好你個孫大壯啊,虧俺們家對你這麼好,虧我出門在外時時刻刻想着你。
你竟然吃裏扒外,偷偷摸摸的和別的小姑娘在這膩膩歪歪。
小樣兒的,怪不得你不去俺們家喫飯呢,我看你饞的那樣是想喫人家小姑娘吧。
那你倒是說說你和周歡是咋回事。
給你多大的臉你敢耍着俺們家玩了你。
朱五六越想越氣,一股火衝上腦子裏,轉身就要找傢伙。
孫大壯的院子裏還愁沒傢伙嗎。
隨手一抓,一把鐵錘舉在了手中。
“啊呀——”
背後傳來的一聲怒吼給小情侶都嚇傻了。
姑娘本能的就躲進了孫大壯的懷裏。
孫大壯什麼話都沒說,也來不及說。
一隻胳膊護住了懷裏的姑娘,一隻手騰出來去接住頭頂的鐵錘。
這一刻,他自己也是驚魂未定,怎麼也想不到窮的連老鼠都不稀罕來的家庭會招賊。
再定睛一看,賊還是自己人。
“哥?!”
朱五六黑着臉,目光唰的盯上了他:“還敢叫哥?我今天就讓你當祖宗!”
“啊!掌櫃的!你幹什麼!”
朱五六氣的,孫大壯不愧是他的得力助手啊,一隻手對抗他兩隻手,他愣是沒把鐵錘拔出來。
等扭頭再一看旁邊叫喚他的小姑娘。
臉色一下子由黑轉青,傻了眼。
“翠、翠雲姑娘?”朱五六氣的渾身顫抖:“好你個孫大壯,沒看出來你挺會勾搭呀,先勾搭我外甥女給你賺錢,然後你再勾搭王府的丫鬟給你當墊腳石是不是。”
孫大壯推開翠雲,站了起來:“哥!你說什麼呢!”
到底是姑娘家心思重,翠雲臉色一變,怔怔的看向孫大壯:“你、你和周姑娘、你們……”
“啊?啥?不是,這、”
孫大壯又要解釋,又要顧着頭頂的危險,實在太艱難,他從來不會一心二用啊。
“難怪周姑娘不願意去王府,原來是你、你竟然騙我!哼!”
翠雲氣的一跺腳,委屈的轉身就跑,喊都喊不住,只怕再等一刻便要落淚。
只等見不着影了,孫大壯反倒也專注了,雙手一使勁,手裏還有鐵錘的重量帶着,朱五六一個踉蹌差不點沒滾到地上去。
“好你個孫大壯,你還敢跟我動粗了。”
“我、我沒有啊!”
這都哪跟哪啊,孫大壯想解釋,可他要解釋啥?從哪開始解釋?談戀愛這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