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用錢幹嘛?莫不是還要再開一間鋪子不成?”
朱五六輕嗤一聲,那鋪子還要租金,他們走鏢的一整天鋪子裏也沒人要那破房子沒有用。
那周歡就奇怪了,舅舅自己也不是沒有錢,怎麼還要管她借錢呢。
朱五六道:“都要走鏢了,不得買些馬匹呀,咱不說買多好的馬,買中不溜的也和你的奶牛差不多價錢了,我那錢都在你舅母那,你舅舅我就這點好,噯——我從來不揹着你舅母攢私房錢,知道不?
以後啊,你要是找男人,也得眼睛毒辣一點,找個老實的,和你舅一樣一心一意爲家裏的。”
話說遠了,朱五六吭哧道:“你就說你借不借吧,給個痛快話。”
自己的舅舅,疼着唄。
“我借,不過有個條件。”
看着周歡狡黠的眼神,朱五六的心懸了起來,怎麼的,還有條件,這條件總不會是比接借錢還難的吧。
“舅啊,你說你想開鏢行我都可以支持你,家裏一起往前拼,一起賺錢我怎麼會不捨的出這份錢給你呢。
要是你真能靠這個賺錢你別說是借給你了,就是白給你,我也絕不會遲疑一下。
不過,在這之前你是不是也該拿出點本事和能耐讓我放心啊。”
周歡是擔心,她知道這筆錢是怎麼來的,所以她哪怕出錢了也得知道這錢是怎麼沒的。
“你別看我小覺得我不懂這行當裏的事情,我從小可是看過很多書的。書裏就寫過,開鏢局你得有本事,除了自身素質過硬之外,你還得八面玲瓏。
一、你得官府有靠山吧,好好好,我就當你那位做主簿的朋友能爲你說的上幾句話。
二、你還得在綠林裏有朋友呢,以後被人截個道兒你報人家名字那得能好使啊……據我所知,你目前唯一認識的那位已經被咱們自裁了吧,所以這一項你就沒有了。
三、我剛纔也說了咱們得自身能力過硬,你出門是護鏢的,你不能讓別人保護你吧。你會武功嗎?你拳腳功夫都能支棱起來嗎?不能就說不能,也不丟人。”
周歡一口氣說完,困得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揮揮手同朱五六說道:“舅,我就是給你提個醒,你回去好好把這些都捋一捋。
然後啊,現在你也接不到什麼打買賣,村裏的騾子就夠你用得了,等你賺到真金白銀了,外甥女我一定掏錢親自去給你賣最好的馬匹,大外甥女我不是個差事兒的人。”
話說完,人再也挺不住了,扭頭,回屋睡覺。
瑟瑟的春風中,留下了朱五六一個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回屋的時候都是飄回去的。
沒和孫佩芳對上眼神,也別問他咋的了?咋回來的?周歡都說啥了?她答應了沒有?
這些他都不想回答。
他需要貓進被窩裏獨立思考一下今後的路要怎麼走。
……
清明小長假休息的是喜刷刷,不是桃花繡坊。
所以,這些日子,孫佩芳始終帶着姑娘們縫衣服,繡花樣,一點不能耽誤。
這不是世子妃的最後兩件衣服才趕製出來嘛,爲了先可她的來,把別人家的衣裳都推到了後面做。
眼看着給人家送衣服的日子就要到了,孫佩芳現在是一點沒有閒工夫去關心她家男人要做啥、去了哪,又要作什麼妖。
“嫂子,你看看我這朵花該怎麼走線,我試着穿了好幾遍都穿錯了。”
孫佩芳看了看。
針腳確實不對,這是許多初學繡花的姑娘愛犯的錯誤。
可小花不應該呀,她可是她手下最聰慧的一個丫頭。
大家同樣是一起學繡樣的,就說她家喜寶和元寶吧,直到如今針線勉勉強強算是能走直,不至於歪歪扭扭。
可小花已經能將鴛鴦繡的爐火純青了。
有時候孫佩芳都納悶了,怎麼兩個女兒沒有一個隨了她的手藝的。
一擡眼,發現不對勁了。
小花怎麼老是卡巴眼睛,還一直用手揉,這眼珠子越揉越紅,都跟快紅玉似的了。
“你多久沒休息了?”
小花迷迷糊糊的回話,舌頭卻不由自主的打結,“也沒多久,好像昨兒、還是前兒……我也記不大清楚了,怎麼了嫂子?”
還怎麼了?
孫佩芳站起身,拽着小花坐下,走上講臺就衝姑娘們拍手。
都別幹了,熬鷹呢麼這不是,她這幾天跟着嬸子們去燒紙,都忘了這些姑娘爲了趕製衣服幾夜沒閤眼的事情了。
熬夜熬得是心血,這麼拿身體不當回事那能行嗎。
她們都嫁了人、生了子,熬了也就熬了,可這裏面還有不少是黃花大閨女呢,把身體熬壞了賺再多的銀錢有什麼用。
都回去休息去,今天誰都不許再幹活了。
“孫師傅,可這衣服繡不好怎麼交差啊,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呢。”
“是啊是啊,咱反正都已經熬到現在了,不差這一天了,等繡完了這一批俺們就睡。”
屋裏頭沒有一個人站起身來帶頭走。
孫佩芳也不好說什麼了。
銀錢現在對桃花村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這繡坊纔剛剛建起來,不能沒幾天名聲就倒下去呀。
那還說啥了,繼續幹吧。
但即便是幹下去,也不能彪幹。
喜寶今日不是休息嗎,讓她來給這些姑娘們都熬點湯藥來補補,給他們探探脈,誰要是真不行了那也決不能在這挺着。
這就得去喜刷刷抓喜寶了。
而此時的喜寶剛到喜刷刷。
今天她本不該來,按表姐的意思,明天才是喜刷刷節後營業的第一天。
她這次過來是因爲好多的藥膳都是在喜刷刷後院裏放着的,還有爐子和砂鍋也是。
她娘說了,要是熬藥就用吳又仁的,不許用家裏的,家裏好容易喫頓雞肉,一進嘴全是藥味。
這不喜寶就正好把看病治病的工具全都擺在這裏了嗎。
周歡說道:“給姐姐來點當歸,來點大棗,茯苓、百合、黑芝麻也要一些,多放些冰糖。”
補氣補血,頭髮也不能忘。
喜寶往鍋里加糖的時候偷偷的看了一眼周圍,這幸好是她爹不在身邊,不然又要說她們浪費了。
周歡舔了舔嘴脣,要是有銀耳蓮子就更好了。
兩個小姐妹抱膝蹲在地上,一邊聞着香味,一邊饞的要流口水。
只聽外頭孫佩芳扯着嗓門子往裏喊,“喜寶?歡丫頭啊!快出來,別幹活了!快看看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