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稽首受教。
在他們眼中,李愔不僅僅才華絕世、驚才絕豔,更是功勳蓋世舉世無雙的超級英雄,所有人都充滿了孺慕崇拜。
在大唐,每一個孩子的心裏都有着蕩平四海、橫掃天下的雄心壯志,他們將上馬可以治軍、下馬可以治民的前輩當作偶像。
他們鄙視一切胡族,將所有的胡人歸入“蠻夷”之列,他們以天朝上國自居,胸膛裏流淌着尊貴的炎黃血脈,相信大唐戰無不勝,天下無敵!
他們可以對着自己的同胞溫良恭儉讓,但是面對蠻夷,他們就會高高的擡起下巴,趾高氣揚的展示着自己的驕傲。
他們做夢都想如同衛青、霍去病那般斬殺敵寇如砍瓜切菜,如李靖那般覆亡敵國如探囊取物。
他們的追求,不是官至宰輔牧守一方,而是開疆拓土爲國增光!
每一個人的骨頭裏,都有着與生俱來的驕傲!
而李愔這等功勳蓋世的無敵統帥,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目標。
這樣的一個人以師長的語氣說出來的教導,怎麼可能不聽在耳中、記在心頭,時時刻刻以爲圭臬,鞭策自己不斷前行呢?
狄仁傑兩眼亮晶晶的,一張粉嫩白皙的正太臉白裏透紅,即便心中興奮,卻依舊只是矜持微笑,頗有涵養。
這孩子眉目靈動相貌清秀,溫潤內斂循規蹈矩,不無意外,長大之後定然是一個才華、顏值俱佳的溫潤君子。
李愔想象着《神探狄仁傑》裏頭挺着個大肚腩的梁大叔,頓時打了個寒戰,差別太大了……
風箏已經準備好,親兵將一大捆麻繩臺下車,按着李愔的指揮用木棍釘了一個線軸,將麻繩紡線一般一圈一圈纏在線軸上。
“來來來,某帶你們放飛這大唐最大的風箏!”
放風箏這種事李愔自然不難,只是麻繩太粗,線軸太大,自己一個人掌控不住,只得讓兩個親兵擡着,自己在前頭操控。
這年頭沒有化學纖維,這種產自蜀地,用特殊葛麻製作的麻繩便是天底下最堅韌的繩子……
七八個親兵將龍頭蜈蚣擡起來,李愔找準了風響,大喝一聲,親兵們便放開手。
李愔拼命向後跑,一隻手握緊麻繩不住的緊拽、放鬆,調整着風箏的姿勢,不斷變換着迎風的角度,兩個親兵擡着線軸跑得飛快,始終在李愔前面。
“快點跑!”
“放線放線!”
“慢點慢點……”
終於,一陣風吹來,碩大的龍頭蜈蚣一節一節的身子震了一震,迎風飛了起來!
龍頭的鬍鬚迎着風顫動飛舞,後邊的身子上下浮動左右搖擺,就如同一隻搖頭擺尾的飛龍一般,栩栩如生。
“哇哇哇……”
迎着風,大呼小叫興奮莫名。
親兵部曲們也被這歡快的氣氛所感染,騎着馬揚着鞭,在周圍來回奔跑馳騁,原野之上,人喊馬嘶歡聲笑語。
天空中那龍頭蜈蚣大風箏越飛越高,迎風飛舞搖頭擺尾,儼然活物一般。
他們在這邊玩得興起,卻不知道整個長安城都陷入混亂當中……
褚彥甫最近很不爽。
在狀元樓跟着蔣王等人打了一架,被京兆府狠狠的抽了一頓鞭子不說,回府之後立即被老爹褚遂良給禁足了。
按照褚遂良的說法,“老子眼下正值關鍵時刻,是否能夠更進一步,全在陛下的心意。”
“誰敢在這個時候扯老子的後腿,惹是生非胡作非爲,老子就打斷他的腿,親兒子也不行!”
褚彥甫嚇得戰戰兢兢,不敢造次。
他知道自己雖然有點才學,但是照比那些個出類拔萃的世家子弟們差得遠。
尤其是李愔,若不能依仗自家老子天子近臣的名頭,早就被人家給妥妥的碾壓了,哪裏還囂張得起來?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給老爹添堵。
在府中憋了數日,終於逮住一個老爹入宮侍奉陛下的機會。
自己帶着侍衛偷偷摸摸的去了平康坊,訓了一處不起眼的青樓交了幾個不起眼的歌姬,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頓花酒。
然後感覺未能盡興,便領着那姿色上佳卻沒什麼名氣的歌姬,坐着馬車來到樂遊原。
說是踏青遊玩,實則徑直找到一處僻靜所在,將侍衛打發到四周望風,自己就在馬車上胡天胡地起來。
激戰正酣,褚彥甫覺得有些氣悶,便將車簾掀開一角。
然後,他就看到天空之上漂浮飛舞的那條怪獸。
嚇得他身子頓時一僵,然後一軟……
那平康坊的歌姬正自爽快,猛地覺得有些不對,睜開眼擡起頭,便見到褚彥甫見了鬼一般的神情。
連忙關切的問道:“大朗怎麼了?許是身子疲乏,精力不濟,往後調理一些時日,定然龍精虎猛,不必憂懷……”
她以爲褚彥甫是因爲中途崩潰因而心生羞慚,無言面對,故而聞言撫慰,實則心中難免鄙視。
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誰知褚彥甫聞聽她的話語,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瞪圓了眼珠子癡呆的看着外頭,喉嚨“嗬嗬”作響,好半晌,才猛地尖叫一聲:“龍啊!”
身子從歌姬身上彈起,也來不及穿衣服,跳下車去,卻一腳踩空。
光着身子摔了個滾地葫蘆,顧不得疼痛,鼻青臉腫的爬起來,擡頭望着天上的“龍”,手舞足蹈狀若瘋狂。
周圍的侍衛嚇了一跳,自家大郎這是魔怔了?
趕緊過來查看,結果順着褚彥甫的目光往天上一看,全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