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弦木木地道:“德妃不是兒臣的親母妃,養母養子之間,那來什麼真情意?兒臣想要動手,便動手了,還需要什麼原因?”
“好,好,好,你這個逆子!來人,將楚景弦打入天牢!”
楚景弦擡起眼,道:“父皇,兒臣已經良心發現,此事與別人無關!”
皇上氣得將桌上的奏摺抓起,向楚景弦扔去,他厲聲道:“爲了一個女人,你竟然能做到這般地步!你以爲,朕會放過她?”
楚景弦木然地笑了笑,道:“如此也好,兒臣連累了她,便以命相賠。他日下了黃泉,兒臣會避着她一些的!”
四名輕甲橙衣衛衝進來,楚景弦默默地磕了三個頭,起身,任由橙衣衛將他抓住。
皇上氣得頭疼。
楚景弦猜得不錯,江翌的確已經查出了幕後之人。
那個大宮女下巴被卸,嘴裏的藏毒又被打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江翌的重刑之下,招了。
但是招出來的那個人,卻讓江翌色變,他立刻報與皇上,請皇上定奪!
皇上聽說後,臉色陰沉。
片刻之後,他讓江翌繼續拷問,看還有沒有別的細節。
而後,他派出暗衛,去查爲楚景弦做喫食的人是誰!
不管那個人是誰,由他來爲此事劃上句號。
但是沒想到,查出的結果,那個人竟然是沐清瑜。
皇上當時的心情很複雜。
怎麼啥事都能與她扯上關係呢?
又是她!
他親自聖裁的婚事,她就敢瞞天過海休了老五,還把老七迷得五迷三道的。
這分明就是紅顏禍水!
他都已經留她一命了,今天這事,就算她無辜,可誰叫她恰好是那個人?
江翌查出來的那個人,他不想動,他需要一個替死鬼,沐清瑜要怪,那就只能怪她運氣不好,恰好捲入其中!
當然,看在當初和裴世渂的約定上,他不會要沐清瑜的命,會爲她尋一個替身,讓她改姓換名離開京城!
可老七這個逆子,他猜到了真相,知道這件事爲什麼會落在沐清瑜的頭上,爲了不牽連他,竟然承認是自己下毒!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毒殺母妃,十惡不赦!這樣的罪他都敢認!
果然是平時,對他太放任了!
爲了一個女人,他簡直是失心瘋了!
皇上氣得連奏摺都看不進去。
這逆子不知輕重,讓他在天牢待上幾天,讓他感受一下人間地獄,長長記性!
他從沒喫過苦,從小到大,都被德妃護着長大,也是時候讓他知道,他的一切輕鬆如意,恣意瀟灑,都是他這個父皇給的。
如果他不給了,他就什麼都不是!
皇子又如何?
到了天牢,扒去光鮮外衣,一樣是階下囚。
讓他好好喫喫苦頭,讓他知道以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皇上氣呼呼地在御書房轉圈,不僅因爲楚景弦,還因爲那個膽大包天,敢對德妃下毒的人。
皇上將楚景弦押入天牢,這事雖不是大張旗鼓,也不是悄悄進行,消息頓時往宮中各處傳去。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各種反應都有,不過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地作壁上觀。
雖然楚景弦只是個紈絝皇子,沒什麼威脅,但他還是皇子不是嗎?
這個消息也傳到了德妃的耳中。
本來這件事傳到昭慶宮的時候,徐嬤嬤是要瞞着德妃的,因爲德妃身子裏餘毒沒有拔清,又傷了身子,整個人沒什麼精神。
但是這件事實在太大了,徐嬤嬤自己作不了主,只能告訴德妃。
德妃當時正在喝藥,她推開藥碗,看着徐嬤嬤,道:“你說什麼?”
徐嬤嬤只得把剛纔的話再重複一遍:“七殿下出宮後,被皇上身邊的小秦子緊急追召到御書房,一會兒,就傳出七殿下自己承認是他對娘娘下毒,皇上大怒,將他打入天牢了!”
德妃的臉色暗沉下去,她一向恬靜平和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戾氣和怨氣,這裏只有徐嬤嬤,她心中的話到底還是逸了出來:“看來,皇上已經查到到底是誰對本宮下手了!”
“娘娘,你身子不好,毒還沒清,現在不宜走動啊!”徐嬤嬤訥訥地道:“不應該是七殿下,他爲什麼要承認?”
如果在德妃中毒後楚景弦就離開了,徐嬤嬤也許會相信這個消息,但是現在,她知道娘娘不會信錯人。
“當然不是他!”
徐嬤嬤急道:“娘娘,現在該怎麼辦?”
德妃道:“扶本宮起來!”
德妃已經坐起,她臉色蒼白,眼中一片薄涼:“弦兒那孩子重義,不想牽累無辜,所以自己承擔下來,可這件事,他不能承擔!”
徐嬤嬤不解地道:“娘娘剛纔不是說皇上已經查到是誰下手了嗎?”
德妃眼中更冷:“他查出來了,但他不想辦那個人,所以便從喫食上做文章,弦兒怎麼會讓自己的朋友無辜蒙冤,做那些爭權奪利的犧牲品?這孩子太傻了,本宮要去見皇上!”
宮中的那些個陰私齷齪,她又有什麼不懂,什麼不明白的?
在她中毒的那一瞬間,她就想了許多,等到醒來,聽說她昏迷過後的事後,她心中已經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她沒有楚景弦那麼天真,或者說,她對皇上的瞭解,比楚景弦要深得多,纔不會抱那樣的期望,覺得禁軍統領江翌只要查出幕後之人,就能給她公道。
所以,她叫楚景弦不要報仇。
她不想楚景弦摺進去!
可現在,預感成真,楚景弦還是摺進去了。
進天牢,不死也要脫層皮!
“娘娘,御醫說了您最好在牀上靜養一旬,配以藥石鍼灸,才能慢慢恢復!”
德妃緊緊抓住徐嬤嬤的手,聲音透着急切和嚴厲:“本宮若繼續靜養下去,弦兒就沒命了!那本宮靜養還有什麼意義?”